不是酒。
是血。
浓黑如墨的血,正顺着她的嘴角不停往外涌,染红了素白的衣襟,在月光下晕开一朵朵触目惊心的黑花。
“师……师父……”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忙脚乱地去擦她脸上的血,可那血越擦越多,怎么也止不住。
她抬起手,好像想推开我,手指却只是无力地搭在我手腕上,冰凉刺骨。
“走……”她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睫毛颤抖,冰蓝色的眼睛开始涣散,“别……回头……”
我半扶半抱把她拖向床那,还没沾床,她就彻底没了力气,顺着滑倒在地。
“师父!师父您别吓我!”我跪在她身边,徒劳地想把她扶起来,可手一碰到她身体,就僵住了。
她的皮肤……正在裂开。
不是伤口,而是像干裂的土地那样,从里到外绽开无数细密的裂纹。裂缝深处,没有血,只有丝丝缕缕的黑气不断冒出来,带着刺鼻的焦臭味,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她身体里烧。
而她整个人,正以可怕的速度变冷、变硬。
“烬魂……”她忽然低笑出声,笑声嘶哑破碎,混着血沫,“这种毒也……沈宴……你终于……找到了能杀我的东西……”
“不!不会的!有解药!您说过蓬莱仙草能解!”我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抓住她冰冷的手,“我们现在就去!我背您去!”
她摇摇头,目光落在我脸上。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睛,此刻却清晰映出我惊慌失措的脸。
她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五指张开,掌心躺着一枚触手温润的青色玉简。
“拿……着……”
我接过玉简,入手微沉,表面流转着淡淡的灵光。
“这里面……有……”她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涌出更多黑血,“蓬莱……禁地……阵法……都在里面……”
她喘着气,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但……现在……不能看……”她盯着我,眼神锋利得像最后的刀,“等你……到了安全的地方……等你有能力……解决的时候……再看……”
“师父……”我哭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我现在不看!走!我们去蓬莱!马上走!”
她没有回答。
只是慢慢松开手,身体向后倒去,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龟裂的皮肤下,黑气涌得更急了,她的睫毛一点点垂下来,冰蓝色的光迅速黯淡。
“去……蓬莱……”
最后三个字,轻得像叹息,散在满屋的血腥味里。
然后,她闭上了眼睛。
呼吸,突然停了。
最后一刻,她封闭了五感。
我跪在血泊里,手里死死攥着那枚温热的玉简,看着她冰冷龟裂的身体,看着地上蜿蜒的黑血,看着窗外那轮冰冷的月亮。
整个世界,在我面前轰然崩塌。
突然,“轰”的一声,我转过头去,房门被一脚踹塌在地。
看清楚来人是谁,我瞬间怒上心头,恨不得手撕了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