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是浑的。凝着。
吸进肺里像含着块湿抹布,又沉又闷,带着霉味。还有点别的,说不清,大概是绝望沤久了的酸。
我缩着。
背抵在墙上,墙是湿的,冷意透过薄薄的衣衫渗进来。
我的膝盖抵着胸口,手臂环着腿。
指甲掐进肉里,很深,月牙形的白印子,却不觉得疼。
我脑子里乱得很。
念头东一下西一下,没个着落。
等?我没有等的本钱。逃?四面是墙,连条缝都找不着。
黑暗浓得化不开,压在眼皮上,沉甸甸的。
可我不敢睡。
谁知道这黑里有什么。
就这么僵着。
多久了?不知道。
我感觉腿麻了,木了,悄悄活动一下,关节嘎吱响,像生锈的铰链。
静。静是有分量的,压在耳朵上,嗡嗡地响。
然后,就在这片压死人的静里头,我听见了。
窸窸窣窣。
很细,很轻,贴着地皮滑过去。
我浑身一紧。血也凉了半截。
是什么?
我不敢低头去看,屏着气,耳朵竖起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声音又来了,更近,贴着脚踝。
没等想——
一道冰凉,滑腻,带着碎针似的硬毛,嗖地一下,顺着裤腿里侧爬上来!
快得像冰线,擦过大腿皮肤。
“啊——!”
我人要炸了。
尖叫卡在喉咙,变成短促的抽气。像被火燎了,猛地弹起来,膝盖撞上石壁,闷疼。
我的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拍下去,啪啪打在腿上。
黑暗里,两点绿豆大的幽绿光,一闪,伴着“吱”一声尖叫,又尖又利。
老鼠。
是老鼠。
我站着。汗毛全竖起来。血像冻住了。冷汗唰地出来,湿了里衣,冰凉地贴在背上。
那点绿光没灭。
它退开几步,在阴影边沿,幽幽地闪,鬼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