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仙君查得可真细。”她慢慢道,“可这些,哪条能直证,是我将物给了兰章,指使她害人?蚀心草我领了不假,但早在捕获中耗尽了。拓本我也确实借过,但归时却是完好。至于行程——”
她嗤一声:“我身为战神殿副将,出入皇城办差,还需事事向戍卫司报备不成?”
滴水不漏。
柳煦心下沉三分。沈宴早就有所准备,所有证链皆断在间接一环。没有铁证,动不了她。
但她面上不显,只淡淡道:
“既如此,为证清白,在案子水落石出前,请沈副将暂留皇城,配合查案。若无要务,请勿远行。”
这是软禁了。
沈宴眼神骤阴。
“柳煦。”她第一次直呼其名,声压得极低,却字字淬毒,“你今日这般阵仗,究竟为查案,还是……借题发挥,想动战神殿下的人?”
柳煦直直地迎上她的目光。
四目相对,空中如有冰刃相击,铮然作响。
“本君只查案。”她一字一顿,“谁涉案,查谁。谁阻查,办谁。”
言罢,转身。
走出十步,身后传来沈宴冰冷的声音:
“柳仙君,路还很长。有些线,扯得太急,当心……勒断自己的手。”
柳煦步伐未停。
风雪卷起她墨袍下摆,猎猎作响。
她知道,从沈宴这,暂时是挖不出更多了。兰章的供词像一把钥匙,打开一扇门,门后却是更深的雾。
沈宴是否是真的主谋?她背后是否另有其人?那孩子身上的魔种,究竟谁的手笔?
心中有个念头一晃而过,柳煦又立刻摇摇头。
不可能。
还有……霜雪。
那位亲自出手镇压魔种、又将人带走的战神,在此事中,究竟扮着什么角色?
柳煦走出神殿范围,抬眸望去。
皇城上空,铅云低垂,一场更大的风雪,似在酝酿。
而她掌心,那枚被捏碎的玉符残片,正深深硌进血肉里。
易凡果。
小果子现在怎样了?
这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像一根细针,扎在她冷硬的心防上,渗出一丝陌生的刺痛。
她闭了闭眼,将情绪压回深渊。
转身,走向主殿的方向。
——有些线,一扯,便无回头余地。
那就扯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