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我只是……只是……”别开眼神,不想狡辩。
“你呀你,还不承认,敢偷不敢认,臊皮——”
“老曾——”尹芮舒听出了个大概,喊这一声语气并不算好,无论什么原因,她不喜当众伤员工的尊严。
老曾识趣地闭嘴。
“尹总呐,周红霞她偷布,我亲眼所见,还不是一次把次了,上次我马不实在,这次可是看得真真切切,偷的布还在她更衣柜里,她抓着钥匙,不肯开门,死不承认,我今儿当众举报她——”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硬着脖子从人群中站出来。
“我没有,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哼,有胆你就打开更衣柜,让大家伙瞧瞧,是不是有布,看我冤没冤枉你,尹总,你可不要被她表面骗了,这人装着老实巴交,其实心眼多得很。”话说得硬气,眼睛还鄙夷地翻白眼。
“嗯,陈姐,大家别急,事情一定会调查清楚~”。尹芮舒上前,环视了一圈围观,语气冷了一分,“曾主任,先让无关人员回各自工位,有什么请相关人员去办公室说。”
余悦坐在车里,本就没关车窗,她远远听着,也听出些名堂来。想想有好戏,不去看看岂不是亏得慌?去看看这个女人会怎么处理员工纠纷,于是下车,跟了过去。
“是,是,听见了没?都还杵起搞啥子?都去上工去!”曾主任开始撵人。
围观人员陆陆续续散去,就剩那个举报和被举报之人。
“陈姐,你也先去忙吧,最近好几批布赶得紧,你们都辛苦了,这事我们会了解清楚,妥善处理的。”对着举报那妇人微微颔首。
和底层员工打交道久了,一些弯弯绕绕尹芮舒也大致了解,陈娟也是十来年的老员工,做事没得说,麻利得很,就是性子有些强势。和周红霞同在一号车间,都是线长,各管一条生产线,但时常会为一些共用的工器具,时常发生磨擦。什么霸着不让她们二线用呀,用了不归位呀,用完不打整干净呀……诸如此类,都有耳闻,但这类小事,一般她都不会直接管理。
“好的,好的…,这应该的,都是应该的,我就是为某些人侵吞公司财产不耻,特别是身为线长,更应该以身作则不是?特别是公司待我们不薄,哈哈,其他没别的意思,没别的意思——,那尹总,我也先去做工了,您忙,您忙,嘿,嘿。”
“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嘿。”点头哈腰,兴高采烈,转身时目光却挑衅地对周红霞挑眉。
“曾主任,你也去忙,这事没弄清楚之前,我并不想听到更多的流言蜚语。”语气表情都比较严厉。
“明白,明白”看尹芮舒脸色不悦,老曾才回过神来,自己作为管理者,出现这类偷盗之事,总归是不好的。赶紧去了车间,吩咐员工不要多嘴。
“红霞姐,你跟我们去一趟办公室吧,我们聊聊。”说完却瞧见余悦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旁,“你……”
“哦!我没事,你忙,你忙~”
这看热闹看得,显得自己好不懂事,尬~
*
尹芮舒和周红霞一同前往旁边的办公室。
而余悦便自行在大厅里闲逛,自己这热闹看得,确实别人尴尬,自己也尴尬。自己也并非好事之人。
尹芮舒坐下后,周红霞却一直低着头,尽管尹芮舒示意她坐下,她依旧站着不动。
“红霞姐,你知道,我向来很尊敬你,从开工坊,你就在这边做工了,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你真的……”尹芮舒的语气中并没有责备之意,反而流露出关切之色。
周红霞咬着唇,沉默不语。尹芮舒对她的照顾,她自然都清楚。
“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红霞姐~”尹芮舒不信她会偷布,若真有其事,必定另有隐情。她深知周红霞的艰辛,一个女人在离异后独自抚养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八九岁女儿,一边上班,一边照顾孩子,日子可想而知。
沉默依旧。
“红霞姐?”尹芮舒再次轻声呼唤“我知道这些年你很不容易,但你说,这些年工坊对你,我对如何?”
这话或许一下触及到了周红霞的泪点,突然抹起泪来,哽咽道:“尹总,对不起——”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我没偷布,但确实拿了些碎布头子,我……”尽管只是碎布,也是拿了公家的东西,都不该,周红霞自感羞愧难当,泪水不禁滑落。
工坊的碎布头通常并无大用,一般会收集到一定量后按吨位处理,并不值钱。
“可……你拿碎布头子做什么?”尹芮舒追问。
周红霞委屈地抹了把眼泪,欲言又止。
尹芮舒站起身,为周红霞倒了一杯茶水,“红霞姐,来,先喝点水,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