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菜拿来伴着粥吃最合适了,白屿的背篓里就装了点白菜茄子,还有晒干的荠菜,离南川洲还远,他打算紧巴点吃,所以菜舍不得多做,小半锅他是吃不完的,但他还记挂着帮过他的程川远。
伸脖子问一旁吃馍的力工:“大哥,可见到程川远了?”
力工将碗里的最后一口清粥喝尽,抹了抹嘴回道:“他在舱里躺着呢,经常都是一个人拿着馍就先回去歇着了。”
白屿道了声谢,特意拿了唯一一只大土碗给程川远盛了一碗油焖白菜,鸡肉丝大多都夹到进了他的碗里,盛好菜便端着碗去找程川远了。
力工休息的后舱有窗户,但不大,光线比白屿待的货舱好多了,一张大通铺横贯了整个船舱,所有力工都歇在上面,紧凑的很。
白屿还没跨进舱内,一股浓烈刺鼻的汗水味和臭味就已经铺面而来,他站在后舱前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端着碗站在舱前叫了声:“程大哥,你在么?”
声音落下,过了几秒后,角落里便有动静了,程川远起身走了过来,他挑眉问道:“屿哥儿,你怎来这里了?”
白屿把手里的碗往他面前送了送,笑道:“我做了点菜,刚刚看见你们的晚饭,觉得寡淡了些,倘若你不嫌弃,便吃点我做的菜吧。”
程川远垂眼看去,白菜炖的软烂,汤面还浮着些许油花,飘着烧鸡的肉香味,香味蹿进鼻子里,他不由的咽了口唾沫,但还是道:“船上没什么吃食,你还是仅着自己吃吧。”他胃口大,不想和一个小哥儿争吃食。
白屿道:“我给自己留了,做了有半锅,肚子小,我也是吃不完这么多的,你既帮了我,吃口我做的菜又算的了什么。”
他都这么说了,程川远也不好再推拒,便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拿上馍,舱里味道不好闻,你别进去了。”
白屿点了点头,看着程川远钻进了舱里,他实在是高大,船舱门都不够他进的,还得低着头躲着进。
程川远拿了粗面馍出来后,便带着白屿去了船尾,天已经完全黑了,船上点起了灯,映在水里,灯光随着水波荡漾。
两个人坐在船板上,吹着夜晚的风,河旁的芦苇在随风晃荡,月亮浸在水里,一直走在船的前面儿,让人追不到。
这般条件也不讲究吃饭要坐桌子了,自己端着碗寻了个可以坐的地方便吃了。
白屿的嘴小,吃东西也慢,他才喝下了半碗粥,程川远就已经将手里的馍啃了一大半,菜也快见底了。
看他吃的起劲,白屿问道:“我菜做的还成么?”
程川远点了点头:“好吃,就是镇上的小馆子也没你这手艺,况且你做的菜还带肉呢,我可有几天没沾荤腥了,肚里馋的慌。”
白屿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就搁了点盐巴和酱油,哪儿还能比馆子都做的好吃,是你缺荤油了吧。”
程川远用馍将碗里的菜汤抹尽,“不是,你做的菜就是香,味道很好,你家是开馆子的?”
白屿摇头:“哪里开得起馆子,乡下人,在地里讨食的,穷苦人家的小孩儿还没灶头高就得开始学做饭。”
程川远:“我家怕是比你还穷苦,咱谁也别笑谁。”
白屿听的弯唇笑,他和程川远现下算是熟络起来了,两个人之间的相处也自然了几分。
吃完菜,程川远还特地去打了水将碗洗干净了再还给白屿,这番细心的动作引得白屿更加认为他是个好人。
还了碗,程川远说道:“晚上的风虽凉了点,但闻着舒服,你可以在这里待会儿再回底舱去。”
白屿嗯了声,道:“底舱闷了些,空气也不舒服,我正有此意。”
程川远:“我住的后舱也不怎么样,一群糙汉子挤在一块儿,有些人成天不洗脸不洗脚的,臭的很。”
白屿想到刚刚站在舱门前闻到的味儿,皱了皱鼻子:“是有点难闻。”
程川远虽是五大三粗,但身上除了一股汗味外,其他臭味倒是没有,衣裳也比其他力工的看着干净,想必是个爱干净懂得拾掇的。
程川远说道:“嗯,很多时候我晚上都在这儿睡。”
白屿看了看光秃秃坚硬的木地板,“睡这儿?不硌的慌吗?”
“皮糙,不嫌弃,晚上裹了被子就躺在这里睡了,至少自在。”吹着河风,睡的还算舒坦。
白屿脸上带着笑,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清秀的面容。
程川远漆黑的眸子盯着他静静看了会儿,低声道:“你长的相貌很好。”
白屿啊了声,抬眼撞进他幽深的眸子里,惊的耳根子发红,“怎。。怎么说这个。。”
程川远道:“出门在外,歹人太多,一张好相貌更是危险,你一个小哥儿不得不多防着些,虽故意扮丑但还是要处处小心,不可任何人都轻信,人说十分,你信三分就是。”
白屿听出了他话的意思,感激道:“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