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燕视线紧紧锁着白屿肩头挎着的包袱,毫不客气道:“收拾了些什么东西,我瞧瞧。”
白屿抿抿唇:“就是几身儿衣裳,也没旁的东西了。”
李秀燕才不听,一把拽过白屿的包袱,解开结扣,扯开后往里一瞧,包袱里就装了几身洗的发白还打了补丁的旧衣裳,此外还有一罐子腌菜。
“带腌菜做什么,酒楼子里还能缺了你的吃喝。”
白屿回道:“还是家里的腌菜好吃些,去了那儿也不知道人家给不给吃菜呢,要是一顿只给两个馍,那我便就着腌菜吃。”
李秀燕也不想跟他计较这点腌菜了,将包袱还给他:“去吧去吧,好好干活,莫要偷懒被人扣了工钱。”
白屿这才提上自己的包袱,迈脚走出了家门。
光明正大,带着户籍文书离开的。
迈出白家的那一刻,他只感觉到肩上的重担全卸下了,心里说不出的轻松,就如同远处树梢上的小鸟,他也自由了。
村长昨儿告诉他,他熟识的那家商贩,今天下午正有艘货船要去北苍府,能路过南川洲,叫他跟着货船一起走。
只要他踏上那艘船便能将这里的全忘了,呸,再也别想困住我了!
白屿提着包袱,去了昨晚藏东西的林子里,挪开石头和树枝,搬出自己的背篓来,竹篓被各种物品塞的满满当当,很沉,压的人都有些站不起来。
白屿决定奢侈一次,待会儿他要花上三文钱坐牛车去镇上!
时间还早,他也不着急,站在树后面啃村长娘子给他烙的干馍,吃饱了才好赶路。
一个饼还没啃到一半,就先是看到白海提着酒罐子出门了,怕是又要去酒坊赊上一壶酒然后找上那群不着二五的人去厮混喝酒。
他站的这片林子地势高,能将山底下白家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白屿便啃着饼子盯着白家的动静。
又过了会儿,有村里的胖妇人上门来,白屿认得,也是个村子里泼辣尖酸出了名的,她素来和刘秀燕有话儿聊,两个人站在屋前聊了几句,似是要一起去瞧什么热闹,没一会儿便锁了屋两个人一块出门去了。
家里现下是没人了,冉哥儿大早上就被叫出门去割鸡草捡柴去了,依他那惫懒的性子,不到晌午是不会回来的,白山又在地头。
白屿将干馍放起来,拍了拍手,连忙往山下跑,千载难逢的机会,还等什么,他定要再搜刮搜刮!
一口气跑回白家院儿里,先是去了堂屋,将李秀燕存起来的那半只烧鸡给找了出来,不让我吃肉,那我就一根骨头都不给你们留。
抱起烧鸡啃了两口,有些冷腻,嘴巴也糊了一层油,味道说不上好,可就是过瘾,似是将心中的不满都发泄了出来。
随后白屿便将没吃完的烧鸡用油纸包起来,用盐腌过的十天半月坏不了,后面在路上他也能吃。
他又推开了李秀燕里屋的门,她是个藏钱的行家,她藏的东西是没人能找见的,白屿也不敢偷盗她的银钱,在平朝偷盗钱财是重罪,若是告到官府,是要通缉捉人,挨板子下狱的,他不想给自己找这些麻烦。
但棉花他是能拿的,寒冬将近,李秀燕给她自己做了身新棉衣,里面塞了有二两的棉花。
白屿记不得他自己的棉衣是何时做的了,只知道越穿越薄,里面已经填过好几次芦絮,但是到了冬天也一点都不暖和,柴火也不富裕,炕不是天天都能烧的,他冷的时候,要么缩在炕上裹着那床旧被子,要么就蹲在灶前借着烧火取暖。
李秀燕把她那件新棉衣放在柜子里压着的,白屿将棉衣翻找了出来,用剪刀挑开衣裳下面的线头,将里面雪白的棉花都掏了出来。
棉花填装进自己的旧棉衣里,摸着蓬松柔软,白屿忍不住笑的眼睛弯,今年冬天他不用挨冻了。
从屋里出来前他还将屋里的东西全搅乱一通,让人一瞧,还以为是贼人进门了。
最后去了院儿里,将鸡舍的门一脚踹倒,鸡群被吓得扑棱着四处跳散,他抓了两只,没办法再多拿了。
等白家的那几个蠢货回来,鸡怕是都跑出院子上山了,慢慢寻去吧,若是山里的野兽把鸡吃了,那也寻不到他头上,鸡自己撞倒篱笆门跑出来的,能怨谁。
胡乱作了一通,白屿最后回头看了眼这个没有一点留恋的家,干脆利落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