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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湖(第1页)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林砚就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了。不是那种聒噪的喧闹,是檐角麻雀扑棱着翅膀的轻响,混着几声清脆的啾鸣,像被晨雾滤过似的,软乎乎地钻进窗缝里。她翻了个身,指尖触到床单上微凉的褶皱,昨夜的桂花香还残留在枕畔,带着南方小镇独有的湿润气息。

她慢悠悠地坐起身,赤脚踩在地板上,凉意从脚心漫上来,却不刺骨,反而让人清醒了几分。走到窗边,手指搭上窗帘的流苏,轻轻一拉,米白色的窗帘便顺着轨道滑开,漏出一方被薄雾晕染的天地。小院的竹篱笆被晨雾裹着,像裹了一层蓬松的棉絮,篱笆外的香樟树长得葳蕤,墨绿的叶片上凝着一颗颗露水,在熹微的天光里闪着细碎的光,像谁不小心撒了一把碎钻。远处的湖面笼着白茫茫的雾,和天连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云,只隐约看得见对岸青瓦白墙的檐角,在雾里若隐若现,像一幅晕染开的水墨画。

林砚看得有些出神,直到鼻尖钻进一缕厨房飘来的粥香,才回过神来。她走进洗漱间,拧开铜制的水龙头,冰凉的自来水哗啦啦流出来,掬一捧扑在脸上,瞬间驱散了最后一丝困意。镜子里的人,穿着素色的棉布睡衣,头发松松地挽着,眉眼间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她对着镜子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转身走出了洗漱间。

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见院门外传来“吱呀”一声轻响,是木门被推开的声音,还伴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林砚转头望去,就看见沈雪背着那个磨得有些发白的摄影包,站在院门口,头发扎成利落的高马尾,额角沾着几颗细密的汗珠,脸上带着藏不住的雀跃笑意。晨光落在她身上,给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连她眼角的笑纹都显得格外明亮。

“林砚,早!”沈雪扬了扬手里的油纸袋,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我去巷口张大爷的早点铺买了油条和豆浆,刚出锅的,趁热吃。”

林砚笑着迎上去,帮她接过肩上的摄影包:“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嘛。”沈雪挠了挠头,眼底闪着兴奋的光,“一想到今天要布置展厅,就激动得不行。”她说着,把油纸袋递到林砚手里,“快尝尝,张大爷的油条炸得外酥里嫩,配着甜豆浆,绝了。”

林砚打开油纸袋,一股热油的香气混着面香扑面而来。金黄酥脆的油条躺在袋里,还冒着热气,旁边的保温桶里装着甜豆浆,掀开盖子,热气便氤氲开来,带着浓浓的豆香。两人把早餐端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餐桌是老旧的实木桌,边缘被磨得光滑,透着岁月的温润。晨光透过窗棂爬进来,在桌面上投下淡淡的格子影,落在豆浆碗里,漾起一圈圈细碎的光。

沈雪拿起一根油条,咔嚓咬了一大口,酥脆的声响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她满足地眯起眼睛:“好吃!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林砚也拿起一根,小口地咬着,温热的油条混着豆浆的清甜,从喉咙暖到胃里。两人都没说话,只听见咀嚼的轻响,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时光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温柔得不像话。

吃完早饭,两人开始收拾东西。沈雪把前些天洗好的照片,一张张小心翼翼地从相册里取出来,放进精致的相框里。那些照片,有的是雾里的老巷,有的是湖面上的芦苇荡,有的是檐角摇晃的风铃,每一张都透着小镇独有的宁静与温柔。林砚则把相框分门别类地装进纸箱,又把前些天在老巷子里捡的落叶——金黄的银杏叶、红褐的爬山虎叶、还有带着锯齿边的梧桐叶,都用厚厚的宣纸压平,整整齐齐地放进背包里。她还把裁好的米白色卡纸和几支马克笔塞进背包侧兜,最后,两人一起推着沈雪从镇上文化馆借来的那辆旧自行车,慢悠悠地往茶馆走去。

自行车的轮胎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路边的野草沾着露水,打湿了裤脚,凉丝丝的。沈雪推着车走在前面,嘴里哼着北方的民谣,调子轻快,和着晨雾里的风,飘得很远。林砚跟在后面,看着她被晨光拉长的背影,心里忽然变得很柔软。这个从北方来的姑娘,带着一身的爽朗与热烈,像一束光,照亮了她沉寂已久的生活。

茶馆坐落在小镇的中心位置,临着湖,名叫“雾湖居”。青瓦白墙的小楼,隐在一片香樟树里,门口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是镇上的老秀才写的,笔锋苍劲有力。茶馆的门是雕花的木门,推上去会发出吱呀的声响,像一首古老的歌谣。老板陈姐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性子温和,总是穿着素色的棉麻长裙,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笑起来眼角会弯成好看的月牙。她和林砚是旧识,林砚小时候总爱来茶馆看书,陈姐也总给她留着靠窗的位置,还会端来一杯温热的桂花茶。

当初沈雪说想在小镇办个摄影展,把这些日子拍的照片分享给大家,林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雾湖居。她带着沈雪来找陈姐,陈姐听完,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特意腾出了茶馆二楼的整个大厅,说:“二楼临湖,光线好,最适合放照片了。”

两人到的时候,陈姐已经开了门,正拿着一块洗得发白的抹布,擦拭一楼的木桌。阳光透过雕花的木窗,落在她身上,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连抹布划过桌面的声响都透着温柔。听见脚步声,陈姐抬起头,看见她们拎着纸箱进来,连忙放下抹布迎上来,围裙上还沾着几点水渍。

“你们俩倒是准时,”陈姐笑着接过沈雪手里的纸箱,语气亲切得像自家姐姐,“我还想着要不要去巷口叫你们呢,刚把一楼的桌子擦完。”

“陈姐早。”林砚笑着打招呼,眉眼弯弯。

沈雪也跟着点头问好,脸上带着几分歉意:“麻烦你了,这么早就来开门,耽误你做生意了。”

“说什么麻烦。”陈姐摆摆手,引着她们往二楼走,木质的楼梯踩上去会发出咚咚的轻响,“我巴不得你们早点来呢。二楼的灯我昨天都检查过了,每个灯泡都亮,没问题。楼梯口的展示架也擦干净了,你们的速写和小卡片都可以放在那里,客人一上楼就能看见。”

跟着陈姐走上二楼,推开门的那一刻,沈雪和林砚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二楼的大厅比想象中还要宽敞,地板是温润的实木,踩上去脚感极好,墙壁被刷成了浅米色,干净又温柔。临湖的一侧是整面的落地窗,白色的窗帘被束在两边,拉开窗帘,就能看见湖面的薄雾和对岸的青瓦白墙。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进来,给整个大厅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连空气里都浮着细小的尘埃,在光里慢悠悠地跳舞。

“这里真好。”沈雪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到窗边,趴在窗台上往外看,眼里满是赞叹。她伸出手,指尖触到微凉的玻璃,窗外的雾像流动的纱,从湖面缓缓飘过来,拂过她的指尖。“在这里看展,肯定特别有感觉,雾飘进来的时候,照片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喜欢就好。”陈姐站在门口,看着她兴奋的样子,笑得眉眼弯弯,“我昨天把二楼的桌椅都搬到一楼的储藏室了,腾出足够的空间给你们挂照片。工具都在墙角的柜子里,锤子、钉子、卷尺都有,都是新的,你们随便用。”

林砚和沈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抑制不住的兴奋。沈雪攥了攥拳头,眼里闪着光:“太好了!陈姐,谢谢你!”

“不客气。”陈姐笑了笑,“我去楼下烧壶水,等会儿你们渴了就喊我。”她说着,转身下楼去了,留下两人在宽敞的大厅里,满心欢喜地打量着这个即将变成展厅的地方。

三人很快就分工合作起来。陈姐从楼下搬来一架木梯子,还找了块干净的布垫在梯子脚下,怕刮花地板。她负责搬梯子和递工具,哪里需要就往哪里去,手脚麻利得很。沈雪拿着卷尺,在墙上量来量去,嘴里念念有词,像个严谨的工程师。她的眉头微微蹙着,眼神专注,额角很快就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雾景系列的照片要挂在左边,靠近窗户的位置,”沈雪拿着铅笔,在墙上轻轻做着标记,“这里光线好,雾景的朦胧感能更好地体现出来。人物系列的挂在右边,和雾景形成对比,小镇的烟火气就出来了。那张风铃的照片,就挂在正中间,一进门就能看到,当镇馆之宝。”

林砚坐在靠窗的地板上,背靠着温暖的墙壁,手里拿着马克笔,在米白色的卡纸上写字。阳光落在纸面上,把她的手指照得透亮。她的笔尖落在卡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一行行温柔的文字便在纸上慢慢铺展开来。

“雾裹着老巷,是时光织的纱。”

“芦苇荡的风,吹过整个秋天。”

“檐角的风铃,摇醒了清晨的雾。”

“青石板上的露,是小镇的泪。”

她写得很认真,一笔一划都透着细腻的心思。写累了,就抬头看看忙碌的沈雪。沈雪正爬上梯子,小心翼翼地把装着风铃照片的相框举起来,对准墙上做好的标记,相框的玻璃在阳光下闪着光。她转头问站在下面扶着梯子的陈姐:“陈姐,歪不歪?你帮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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