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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又起(第1页)

雾又起了。

清晨的湖岸被一层牛乳般的白雾裹着,浓得化不开,像是谁失手打翻了一缸浓稠的奶昔,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晕染成了朦胧的模样。岸边的芦苇荡早已褪尽了秋日的苍黄,只剩下光秃秃的秆子在风里晃悠,此刻也成了模糊的剪影,像是水墨画里被淡墨晕开的几笔,看不真切。风掠过的时候,带着湿冷的水汽,像无数根冰凉的小针,钻进人的衣领里,贴着皮肤游走,让人忍不住打个寒颤,下意识地裹紧衣裳。

林砚是被窗外的鸟鸣吵醒的。不是那种聒噪的叽叽喳喳,而是几声清脆婉转的啾鸣,像碎玉落进了平静的湖面,漾开一圈圈温柔的涟漪。她翻了个身,手臂在枕边摸索了半晌,才摸到那部屏幕微微发亮的手机。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玻璃屏,她下意识地缩了缩手,划开屏幕,亮光照出时间——六点半。窗帘是那种薄薄的棉麻料子,缝里漏进来一丝微光,柔和得像化不开的棉絮,落在枕边,给素色的床单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边。

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睫毛上还沾着些许睡意带来的湿润。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书桌一角,顿住了——那里放着一个玫红色的暖手宝,是去年冬天买的,绒面的外壳摸起来软软的,像小猫的肚皮。充电线还乱糟糟地缠在上面,像一圈蜷起来的小蛇,头耷拉在桌沿,晃悠悠的。

昨天傍晚的光景,忽然就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彼时,沈雪正坐在小院的藤椅上,翻着一本泛黄的摄影集。那本摄影集的封面都有些脱胶了,边角卷着,一看就是被翻了无数次。夕阳的余晖透过葡萄架的缝隙,落在纸页上,给那些黑白的风景照镀上了一层暖金。沈雪翻着翻着,忽然抬头对她说,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明天我要去城西的老巷子里拍雾景,听说那里的青石板路和老宅子,雾天的时候像水墨画。”

她说话的时候,指尖轻轻划过照片上的飞檐翘角,指腹摩挲着纸页上的纹路,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像藏了漫天的星星。林砚当时正低头画着速写,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沙沙的声响。听见这话,她的笔尖顿了顿,墨色的线条在纸面上晕开一小团,她却没在意,只是抬起头,轻声问:“要去多久?”

沈雪笑了笑,眼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像月牙儿:“大概一上午吧,要是拍得顺利,中午就能回来给你做糖醋小排。”她说着,还晃了晃手里的摄影集,“我查过攻略了,那边的雾到中午才会散,正好能赶上拍雾散后的光影。”

林砚“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低下头,重新握着笔,在纸上慢慢勾勒。可心里,却悄悄把这话记了下来。城西的老巷子,她是知道的。那片地方偏得很,是老城区拆迁后剩下的角落,没有商铺,也没有人家生炉子取暖,只有几户老人守着老宅子住着。这个时节的清晨,怕是冷得刺骨,连空气都要冻成冰碴子。

她想起沈雪的手,总是凉凉的。昨天傍晚,她坐在湖边画画,冻得指尖发紫,是沈雪把她拉回小屋,递来一杯热乎乎的姜茶。那时候,沈雪的指尖碰到她的手背,像摸了一块冰,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沈雪还笑着打趣她:“你这手,比我这北方人还怕冷。”

林砚披了件厚外套,是件米白色的针织衫,上面还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她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生怕弄出一点声响,吵醒了还在熟睡的沈雪。小屋的客厅里还静悄悄的,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像时间的脚步声。沈雪的房门虚掩着,留着一条窄窄的缝,里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绵长而安稳。

厨房的灶台上,放着昨晚没洗的碗,碗沿上还沾着一点糖醋小排的酱汁,已经凝成了暗红色的痂。旁边是一袋小米,袋子敞着口,露出里面金黄的米粒,还有几颗散落的枸杞,红得像小小的玛瑙,滚在灶台的角落里。

林砚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个玫红色的暖手宝,掂量了一下,又拿起充电线,仔细地插好。指示灯“啪”地一下亮起,发出微弱的红光,在晨光熹微的房间里,像一颗小小的太阳,暖融融的。她盯着那抹红光,心里盘算着,等充好电,一定要把它裹得严严实实的,再悄悄放进沈雪的摄影包里。这样,她在老巷子里拍累了的时候,就能拿出来暖手,就不会再冻得指尖发麻了。

充电需要半个小时,林砚没闲着。她走进厨房,拧开水龙头,清澈的水流哗啦啦地淌进锅里。她拿起小米,抓了两把放进水里,淘洗了两遍,然后把锅放在灶上,点燃了火。砂锅坐在火上,没过多久,就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细密的气泡从锅底冒上来,带着小米特有的清香。那香味慢慢溢出来,飘满了整个屋子,像是给空气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味道。

她又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磕在碗里,用筷子搅散,加了一点点盐。平底锅烧热,倒上少许油,油星子滋滋地响着。她把蛋液倒进去,蛋液很快就凝固了,边缘泛起金黄的焦边。她用铲子把鸡蛋饼翻了个面,又煎了一会儿,然后盛出来,放在案板上,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摆进盘子里,像一朵朵金黄的小花。

做完这一切,暖手宝的指示灯刚好从红色变成了绿色——充好了。

她拔掉电源,小心翼翼地拿起暖手宝,又从衣柜里翻出一条干净的纯棉毛巾,把暖手宝裹了个严严实实。毛巾是浅蓝色的,上面印着小小的雏菊,摸起来软软的。她抱着裹好的暖手宝,走到沈雪的房间门口。门没锁,她轻轻推开门,一股淡淡的雪松味扑面而来,是沈雪常用的那款身体乳的味道,清冽又温柔。

沈雪睡得很沉,侧着身子,脸颊埋在柔软的枕头里,眉头舒展着,嘴角微微上扬,好像在做什么甜美的好梦。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她的脸上,映出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她的摄影包放在床头柜上,是那种军绿色的帆布包,拉链半开着,露出里面的相机和镜头,镜头盖还没来得及盖,在晨光里闪着冷冽的光。

林砚踮着脚,像一只偷食的小猫,轻轻走过去。她小心翼翼地拉开摄影包的拉链,生怕弄出一点声响吵醒沈雪。然后,她把裹着毛巾的暖手宝轻轻放进去,放在相机的旁边,又把拉链拉好,拉到原来的位置,看起来和之前一模一样。

她站在床边,看了沈雪一会儿。晨光落在沈雪的发梢上,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发丝软软地贴在脸颊上,看起来温柔得不像话。林砚的心里软软的,像揣着一团棉花,又像盛着一碗温热的糖水,甜丝丝的。

她想起第一次见沈雪的样子,也是这样一个雾蒙蒙的清晨。她坐在湖边的石阶上画画,画纸上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没有一丝温度。沈雪拿着相机走过来,脚步很轻,直到站在她身后,她才发觉。沈雪低头看了看她的画,然后笑着问她:“你画的雪,怎么这么冷啊?”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个带着北方口音的女人,会像一道光,照亮她灰蒙蒙的冬天。

她轻轻带上门,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回到厨房的时候,粥已经熬得很稠了,米油都熬了出来,在锅里泛着一层亮晶晶的光。她盛了一碗,放在餐桌上,又摆好切好的鸡蛋饼。白瓷碗,黄鸡蛋,看起来格外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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