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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歧(第1页)

清晨,天边泛起鱼肚白,轻烟似的白雾缭绕其间,温暖的初阳透过纱帘,如同一块块拼图散落在沈雪身上。可能是因为刚下过雨的缘故,地上的薄霜带着一点雨点的杂物,看起来没有正常的霜雪那样纯白。

“起来吧,再不起来就来不及了”林砚拍了拍沈雪的背,“要准备画展了,你不是一直很期待嘛”林砚道,沈雪伸了个懒腰,马上爬起来洗漱。

雾湖的桂花落了三茬,沈雪的画册第三次加印的消息,随着秋末的风飘进雾湖居时,林砚正伏在案头,用炭笔勾勒新展的草稿。宣纸上的雾湖雪色,已不再是当年那副孤冷的模样,雪枝上落着的雀鸟,眼瞳里映着细碎的光,像极了沈雪笑时弯起的眉眼。

“出版社说,这次签售会的反响,足够支撑我们办一场联合画展了。”沈雪把烫金的合作函放在桌角,指尖划过纸面的纹路,眼里亮着光,“主题就叫‘雪与桂’,你的画,我的摄影,刚好凑成雾湖的春秋冬夏。”

林砚抬眼,炭笔在纸上顿了一下,留下一个墨点。她看着沈雪眼里的憧憬,心里那点暖意,却莫名被一丝迟疑扯着,沉了沉。“联合画展?”她捻起合作函,指尖触到冰凉的铜版纸,“我的画,和你的摄影,未必合得来。”

沈雪的笑意僵了一瞬,随即又弯起嘴角,拉过一把竹椅坐在她身边,指着草稿上的雪雀:“怎么会合不来?你看,你的雪是静的,我的镜头是动的,静的雪衬着动的桂,动的镜头留住静的湖,多妙。”她伸手想去碰那幅草稿,林砚却下意识地把画纸往回拢了拢。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沈雪的手停在了半空。她看着林砚垂着的眼睫,那睫羽在眼睑下投出的阴影,像极了当年初见时,她画里藏着的那层化不开的雾。“你不愿意?”沈雪的声音轻了些。

“不是不愿意。”林砚放下炭笔,指尖摩挲着笔杆上的薄茧,“只是画展不是画册,不是把东西凑在一起就好。我的画讲的是雾湖的雪,是孤冷里生出的暖意,你的摄影抓的是桂香里的人间,是热闹里藏着的温柔,两者的根,不一样。”

“根不一样,才更有碰撞啊。”沈雪拿起案头的相机,翻出前些天拍的桂树雪景,镜头里的雪粒落在金黄的花瓣上,冷与暖缠在一起,像拧成一股的丝线,“我想让来看展的人知道,雾湖的雪不是只有冷,桂香也不是只有甜,就像我们,一个从雪来,一个向桂去,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

林砚看着那张照片,喉间动了动。她承认沈雪的镜头有魔力,能把雾湖最温柔的模样揉进光影里,可她的画,从来都不是用来展示温柔的。当年那些雪色,是她剖开自己的伤口,把结痂的疼铺在纸上才画出来的,如今添了暖意,却也不能抹去那些刻在骨血里的孤冷。

“画展的核心,该是‘治愈’,不是‘碰撞’。”林砚把草稿纸叠起来,塞进画夹最深处,“我的画,是写给自己的和解书,不必让所有人都看懂。”

沈雪看着她收画的动作,心里的热度一点点降下去。她以为两人并肩走过了雾湖的冬雪,看过了桂树的春华,彼此的心意早已融成一脉,却没想在最该同心的画展上,会生出这样的隔阂。“可画展是给人看的,林砚。”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落满桂花的石桌,“你总把自己关在画里,难道不想让更多人知道,那些孤冷的雪,也能开出温柔的花吗?”

“我要的不是‘被知道’,是‘被理解’。”林砚的声音也冷了下来,炭笔被她捏在手里,指节泛白,“你想把画展做成热闹的市集,摆上你的摄影,我的画,再添些互动装置,让游客们拍照打卡,可我要的,是一个能让人心静下来的角落,让他们站在画前,能听见自己心里的雪落声。”

两人的对话,像被秋风吹断的桂枝,啪地落在地上,碎成一地沉默。陈姐端着桂花糕走进来,见两人都绷着脸,把盘子往桌上一放,叹了口气:“好好的日子,怎么又僵着了?这桂花糕蒸得软乎,你们尝尝,消消气。”

沈雪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却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她看着林砚依旧垂着的脸,心里的委屈像涨潮的湖水,一点点漫上来。她记得去年冬天,林砚对着创作瓶颈掉泪时,是她抱着相机,跑遍了雾湖的每一个角落,拍下雪落在桂枝上的模样,才让林砚的笔端,生出了第一缕暖意;她记得林砚被父亲的电话搅得彻夜难眠时,是她守在炉火旁,把桂花茶温了一遍又一遍,让那点甜香,压过了林砚心里的寒。

她以为自己是最懂林砚的人,懂她画里的孤冷,也懂她眼底的温柔,却没想在画展这件事上,两人会像隔了一层结了冰的湖,她看得见湖底的光,却摸不到那份温度。

“我只是想让更多人看见你的好。”沈雪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把桂花糕放回盘子里,“你总把自己藏在画后面,难道忘了,去年签售会上,那些读者说你的画治愈了他们时,你眼里的光吗?”

林砚抬起头,眼里映着窗外的桂树,枝叶摇落,碎金般的花瓣飘进窗棂,落在她的草稿上。“那是他们的理解,不是我的表达。”她拿起炭笔,在纸上重重划了一道,“我的画,是写给雾湖的,不是写给观众的。”

“可画展不是自说自话!”沈雪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很快压低,怕惊了院里的安静,“我们是联合办展,不是你一个人的独角戏。我也想让我的摄影,被更多人看见,想让他们知道,雾湖的桂香里,藏着怎样的故事。”

“你的故事,用相机就够了,不必挤进我的画里。”林砚的话像一块冰,砸在沈雪心上。她看着林砚冷漠的侧脸,忽然想起两人在城里的街头相拥的那个夜晚,林砚说“想和你一起”,可此刻,她却像又缩回了当年那个躲在画室里,用雪色把自己裹起来的人。

沈雪转身走出画室,带起的风掀翻了桌上的画稿,宣纸上的雪雀,被风吹得卷了边,像要从纸上飞出去,却又被画纸的边缘困住,挣不脱。

林砚看着散落一地的画稿,手指蜷了蜷,想去捡,却又停住。炭笔从指间滑落,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在寂静的画室里,荡开一圈圈冷意。

陈姐站在廊下,看着沈雪蹲在桂花树下,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耸动,心里叹了口气。她走进画室,把散落的画稿一张张叠好,放在案头:“砚丫头,你心里的坎,还没过去吗?”

林砚背对着她,望着窗外的雾湖,湖面结了一层薄冰,冰下的水纹,还在缓缓流动。“陈姐,我怕。”她的声音很轻,像被风吹散的桂花瓣,“我怕把画摆出去,被人评头论足,怕他们说,我的雪画没了孤冷,就没了灵魂;更怕,沈雪的热闹,会把我这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暖意,冲得烟消云散。”

陈姐拍了拍她的肩,手里的桂花糕还冒着热气:“雪丫头不是那种人。她是想让你走出去,不是让你丢掉自己。你看这桂花,开得再盛,也得有枝桠托着,你的画是枝,她的摄影是花,少了谁,都少了点味道。”

林砚沉默着,指尖划过画稿上的雪雀,那雀鸟的眼睛,是她照着沈雪的模样画的,眼里的光,藏着化不开的温柔。她何尝不知道沈雪的心意,只是童年时父亲的那句“你的画,登不了大雅之堂”,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二十年,拔不掉,也磨不平。

她怕自己的画,配不上沈雪的摄影;怕两人的理念碰撞,最后变成彼此的怨怼;更怕这场画展,会像当年父亲摔碎她画具的那个雪天,把她好不容易抓住的温暖,又摔得粉碎。

夜色漫上来时,沈雪才从桂花树下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花瓣,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她把相机里的照片导出来,一张张翻看,雾湖的雪,雾湖的桂,雾湖的晨雾,还有林砚站在雪地里画画的背影,每一张,都藏着她的心意。

她点开一张两人在梅林里牵手的照片,照片里的林砚,嘴角弯着浅浅的笑,眼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沈雪摩挲着屏幕,心里的委屈,渐渐被一丝不甘取代。她不想就这么放弃,这场画展,不仅是两人的梦想,更是她想给林砚的一份礼物,一份让她走出孤冷,被世界温柔以待的礼物。

第二天一早,沈雪顶着黑眼圈,拿着厚厚的策划案敲开了林砚的画室。策划案的封面,用烫金的字写着“雪与桂·雾湖双生展”,里面夹着她熬了一夜做的布局图,左边是林砚的雪画展区,用素白的纱帘隔开,光线调得柔和,只留一盏暖黄的灯,映着画纸;右边是她的摄影展区,用木质的相框装裱,旁边摆着小小的桂花香薰,让光影里裹着甜香;中间的互动区,她留了一块空白的墙,想让来看展的人,把自己对雪和桂的理解写上去,最后拼成一幅“雾湖心声”。

“你看,我改了策划。”沈雪把策划案推到林砚面前,指尖指着布局图,“你的展区,我按照你喜欢的样子设计,素净,安静,没有多余的装饰;我的展区,就挨着你,用桂香衬着你的雪色,不会抢了你的风头。互动区也只是点缀,不想让画展太冷清。”

林砚拿起策划案,一页页翻着,纸页上的字迹,有些地方被泪水晕开,又被描了一遍,歪歪扭扭的,却透着一股执拗。她看着沈雪熬红的眼睛,心里的冰,像是被这一夜的灯火,融了一角。

“互动区没必要。”林砚的声音软了些,指着那页“雾湖心声”的设计,“画画不是求共鸣,是求心安。”

“可心安也需要被回应啊。”沈雪坐在她对面,手指绞着衣角,“去年有个读者跟我说,她看了你的《雾湖雪雀》,想起了去世的奶奶,奶奶也总在雪天给她煮桂花粥。你看,你的画,早就给了别人回应,只是你自己没看见。”

林砚的指尖顿在策划案上,那幅《雾湖雪雀》,是她第一次把沈雪画进画里的作品,雪枝上的雀鸟,嘴里叼着一朵小小的桂花,那是沈雪塞给她的,说“雪天里藏点桂香,就不冷了”。

“我还是觉得,互动区会破坏画展的氛围。”林砚把策划案合上,却没有推回去,“而且,你的摄影展区,用木质相框太厚重了,和我的雪画搭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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