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肆抱起剑,展开轻功,奋起直追。
两人回到之前养伤的那处村镇,简要收拾了一番,等第二天天亮,便要快马加鞭,赶往北丰城。
夜里,长孙棠扯了两块粗布,将青吕剑层层裹好,锋芒的剑气被她完全掩盖。
长孙棠心里清楚,长孙家遗留血脉,不过大哥,二姐,还有自己,自己又离青州城最近,宫残月势必要派人大肆追捕。
只不过他干了亏心事,不敢明目张胆地追捕,而青吕剑大名响彻江湖,自己今夜夺剑一事,必定会成为他捉拿自己的把柄。
只要藏好青吕剑,就不会引得江湖人物群起而攻之,自己和杨肆也可以悄悄潜入北丰城与大哥汇合。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长孙棠就牵着马,带杨肆出城,直奔北丰城。
两人日夜兼程赶路,风餐露宿多日,转眼间就过去了半个多月。
长孙棠本是长孙府的千金大小姐,这等苦日子却是头一遭。
杨肆却与她不同,好似天生就属于着山野之间,无论多糟糕的环境,脸上总是挂着笑,亮晶晶的眼中总有些主意。
每当长孙棠心生烦闷时,她就在一旁逗趣说笑。
因为对路径不熟悉,两人被迫睡在树上时,长孙棠彻夜无眠,杨肆让她睁眼看星星,她忽然懂了‘以天为盖地为庐。’
没了钱财,饥肠辘辘时,长孙棠打算抵押身上财物,杨肆却拿青吕剑在野外砍树,做了些木枪木箭,猎来许多野味,她手艺也十分了得,让长孙棠能抱着烧鸡烤火。
露宿野外,偶遇暴雨时,长孙棠打算冒雨赶路,遇上客栈再稍加修整,杨肆却又在山里找了一间木屋,那木屋是猎人冬日进山时的歇脚处,虽然简陋,却是一应俱全。
长孙棠喝着割嗓子的粗酒时,杨肆正抱着酒罐子在火炉旁睡得香甜。
跟杨肆在一起,她好像进入了一个新天地。长孙棠双眼泛红,自己已经很久没睡着了,看杨肆睡得这样畅快,也只能在心底叹气。
只见杨肆嘴里哼哼唧唧,忽然翻了个身,怀里的坛子顺势滚落,长孙棠伸手接住,在地上打了个滚,靠在杨肆背上。
若是坛子碎在地上,定会将人吵醒,她下意识地不想她醒来。
只可惜,杨肆揉揉眼睛,“棠姐姐,你干什么不睡觉?”
长孙棠将罐子放在地上,温柔地说道:“我不困,你睡吧。”
杨肆打了个哈切,懒洋洋地说道:“人不睡觉怎么行?不管怎么样,吃饭睡觉都是必须的。”
她翻了个身,拍拍肚子,“靠在我身上,暖和些。”
长孙棠抱着手,仰躺在她肚子上。
杨肆摸摸她的头发,“等明天雨停了,我们就下山。”
长孙棠微笑着说:“好,这些天辛苦你了。”
黄色的火光自长孙棠头顶盖下,像蒙着一层黄色的面纱,美极了。
杨肆看了一眼,心里热热的,又躺了下去,“棠姐姐,你是不是又想爹娘了?”
长孙棠没有答话,杨肆又絮絮叨叨地说道:
“我师父死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雨,往后山里要是下雨,我总能想起那天,难受得什么事都做不了,后来我下山送信,又遇见雨天,那次,雨连着下了半个月。”
杨肆咽了咽口水:
“当时我住在一个破庙里,天天练武,拜佛祖,想师父,想完了师父,天还没晴,我就想什么时候天能放晴呢?我总不能被这雨困一辈子,如果明天还下雨,我就顶着雨走。”
杨肆温柔的声音伴着柴火烧的噼里啪啦,长孙棠听得入迷了。
“后来呢?”
杨肆笑了一下,“大概是老天爷也想帮我,第二天,雨就停了。棠姐姐,我知道以后你的日子里,可能有很多雨了,但是总有雨过天晴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的,才能等到那天。”
长孙棠侧过了头,仍旧枕在她肚子上,像是睡着了,杨肆手笼在她脸侧,忽然感觉手背几滴温热。
杨肆心里也酸酸的,忍不住湿了眼眶,只能生生忍着,指尖悄悄落在长孙棠眼角,抿掉了泪水。
杨肆呼吸稳重,肚子一起一伏,长孙棠跟着她的呼吸声,不由得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