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云巷的晨雾还没散透,青石板路上浮着层薄纱似的白,35号“锦绣裁缝铺”的蓝布门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头挂着的绫罗绸缎——大红的喜服、月白的旗袍、靛青的唐装,料子在雾里泛着柔润的光。江七燕的运动外套沾了露气,栗色短发被风揉得微乱,腕间“守心”手铐(刻“梅”字)随着她按手机的动作轻响:“清梅,陈默说定位发你手机了,庆云巷35号,苏绣娘报警。”
夜清梅坐在副驾,黑长直发垂在肩侧,银框眼镜后的目光落在前方雾霭里。她左腕的旧手表(刻“守心”)与新手铐同戴,此刻正随着车身轻晃:“知道了。你慢点开,晨雾路滑。”声音像她解剖刀下的切口,平稳得听不出情绪,却让江七燕的虎牙忍不住翘起来——这法医姐姐,嘴上不说,心里比谁都惦记她。
“放心,我车技你还不放心?”江七燕单手打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去,指尖轻轻捏了捏夜清梅的手背,“昨晚你说想吃周阿婆的陈皮糖,我兜里揣了两颗,等会儿破了案给你。”
夜清梅没躲,反而抬眼瞥她,镜片上蒙了层雾气:“先办正事。苏绣娘的嗓门,隔着三条巷都能听见。”
话音刚落,刺耳的警笛声就穿透了雾。江七燕猛踩油门,运动鞋在踏板上蹬出轻响:“来了!”
一、裁缝铺的门帘与哭喊
35号院门口已经围了几个街坊,伸着脖子往里瞧。江七燕刚推开门帘,就被一股混杂着染料、布料和血腥的气味呛得皱眉——是老式裁缝铺的味道,从前她外婆的裁缝铺也是这样,只是此刻多了股说不出的闷。
“七燕警官!夜法医!”苏绣娘从里屋冲出来,蓝布围裙上沾着暗红的血点,发髻散了一半,珍珠簪子歪在鬓边。她扑过来抓住江七燕的胳膊,指甲掐进肉里:“我爹……我爹倒在里头,胸口插着剪刀……”
江七燕反手扶住她,虎牙咬住下唇稳住心神:“苏绣娘,您先喘口气。清梅,你先进去看看。”
夜清梅已经迈步往里走,浅蓝解剖服外罩的米色风衣被门帘勾住一角。她没回头,只抬手将眼镜往上推了推,银框在昏暗的灯光下闪了下:“别碰现场任何东西,等我信号。”
里屋不大,靠墙摆着两台老式缝纫机,一台绣着鸳鸯,一台绷着未完工的旗袍。屋子中央的木桌上,一盏黄铜台灯亮着,灯下躺着个男人——五十多岁的样子,穿藏青布衫,胸口插着把裁缝剪,剪刀柄上缠着褪色的红绳,是他用了三十年的老伙计。血顺着剪刀刃往下淌,在桌面上积成小小的洼。
夜清梅蹲下身,指尖悬在男人鼻尖上方:“没气了。剪刀垂直插入,创口周围有生活反应,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小时。”她抬头看向江七燕,镜片后的目光像冰,却藏着丝不易察觉的软,“熟人作案,情绪激动时冲动为之。”
江七燕的腕间,“守心”手铐(刻“梅”字)硌着骨头。她想起新细纲里的提示:“女儿小敏因父亲再婚、遗产全给继母,多次争吵,案发前曾威胁‘不让步就动手’。”此刻,里屋的屏风后传来窸窣声,像是有人在躲。
“清梅,你看那边。”她压低声音,指了指屏风。
二、双女主的对视与默契
夜清梅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屏风上映出个模糊的人影——瘦高个,穿米色毛衣,头发凌乱。她站起身,从勘查包里摸出副手套戴上:“我去看看。你稳住苏绣娘,别让她再进去。”
“知道。”江七燕应着,转身扶住摇摇欲坠的苏绣娘。女人的眼泪砸在她手背上,烫得人心慌:“我爹昨天还说……说要把老房子留给我……怎么会……”
“苏绣娘,”江七燕用拇指抹掉她脸上的泪,“您先告诉我们,您爹最近和谁吵过架?”
“还能有谁……”苏绣娘抽噎着,“那个姓王的继母!还有我那妹妹小敏!她们俩……”
话没说完,夜清梅从屏风后走出来,手套上沾着点暗红:“找到人了,小敏,21岁,在里间储物柜里。”她摘下手套,银框眼镜后的目光扫过江七燕,“她袖口有血迹,但和死者血型不符,应该是刚才扶父亲时沾上的。”
江七燕的虎牙在唇间若隐若现:“不像预谋杀人,倒像气头上失手。”她凑近夜清梅,压低声音耳语,“你觉不觉得,她躲起来的样子,像只受惊的兔子?”
夜清梅抬眼,镜片上蒙了层雾气,却遮不住眼底的笑意:“你倒是会形容。”她伸手替江七燕理了理被风吹乱的栗色短发,指尖不经意碰到对方耳垂,“先办正事,别让林队等急了。”
江七燕顺势抓住她的手,腕间的“守心”手铐(刻“梅”字)与夜清梅左腕的旧手表(刻“守心”)轻轻相碰,发出细微的“咔嗒”声——这是她们的婚后暗号,意思是“我在,别怕”。
三、晨雾散后的第一缕光
小敏被带出来时,眼睛肿得像桃子,米色毛衣上沾着裁缝铺的布屑。她看见地上的父亲,腿一软差点跪下:“爸……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气他要把房子给王姨……”
江七燕蹲下来与她平视:“小敏,告诉姐姐,你和父亲最后一次说话是什么时候?”
“昨、昨天晚上……”小敏的眼泪砸在地上,“他说‘小敏,爸对不起你,老房子得给王姨,她没地方住’,我急了,就说‘你再逼我,我就……”
“就怎样?”夜清梅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冷得像冰,却让小敏打了个寒颤。
“就说……就说我不认你这个爹……”小敏捂住脸,“我没想到他会拿剪刀……我跟他抢,剪刀就……就扎进去了……”
江七燕的眉头拧成了结。她看向夜清梅,后者正用镊子夹起剪刀柄上的红绳——那是小敏小时候亲手编的,她认得那针脚。
“清梅,”她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通知陈默调监控,重点看昨晚裁缝铺后门。我去找周阿婆问问,她肯定知道这父女俩的‘老账’。”
夜清梅将剪刀装进证物袋,旧手表(刻“守心”)的指针指向7:30:“好。你带苏晓棠去茶铺,她泡的蜂蜜柚子茶能安神。”
“知道啦,我家法医姐姐最贴心。”江七燕笑着转身,又回头补了句,“晚上我带周阿婆的陈皮糖给你,你最喜欢的那个牌子。”
夜清梅没说话,只是指尖轻轻碰了碰江七燕的手背——像是在说“一言为定”。
晨雾渐渐散了,阳光穿过裁缝铺的窗棂,照在桌面的血洼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江七燕望着夜清梅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案子没那么复杂——无非是“牵挂”二字,比剪刀还锋利,却也比任何时候都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