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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糖纸里的阳光（第1页）

市儿童医院的小儿心理诊室布置得像童话城堡，墙面上贴满孩子们的蜡笔画，角落里摆着毛绒熊和积木。夜清梅穿着浅蓝解剖服外搭的白大褂（她特意换了件不那么“法医”的衣服），银框眼镜后的目光比平时柔和许多。她翻开勘查本，指尖点在“心理疏导方案”那一页——这是她参照父亲笔记里的“儿童创伤干预法”拟的，特意加了容城老城区孩子们熟悉的“糖纸游戏”。

“夜医生，豆豆到了。”苏晓棠推门进来，马尾辫上别着和豆豆同款的卡通发夹。她身后跟着个圆脸蛋男孩，手里攥着半块橘子糖（“战利品”）。

豆豆看见夜清梅，立刻躲到苏晓棠身后：“阿姨，我怕……”

“不怕不怕。”夜清梅蹲下来，从口袋里掏出叠彩色糖纸——有橘子味、草莓味、苹果味，都是她提前从福兴里阿婆的杂货铺买的，“我们来玩‘糖纸变魔术’好不好？你把难过的事写在糖纸上，阿姨帮你折成小飞机，飞走就不疼了。”

豆豆半信半疑地接过笔，在糖纸上画了个哭脸，歪歪扭扭写“坏孩子推我”。夜清梅把糖纸折成纸飞机，轻轻一抛：“看，飞到云朵里了，云朵会帮你保管难过。”

豆豆咯咯笑起来，又画了张笑脸糖纸：“这个给小宇，他昨天说想和我玩。”

苏晓棠在旁边记录：“夜法医，你这招真管用！刚才豆豆还说‘再也不想吃糖了’，现在主动要给小宇画糖纸。”

夜清梅没说话，只是把豆豆的画小心收进证物袋——这些糖纸上的涂鸦，比任何检测报告都更能说明孩子的心理恢复。她想起父亲说过，“法医的职责不仅是验尸，更是让每个生命都有被温柔以待的机会”，此刻她终于懂了：所谓“温柔”，就是用孩子能听懂的语言，把“创伤”翻译成“勇气”。

与此同时，容城大学附属幼儿园的滑梯旁，江七燕正陪着张淑芬深呼吸。张淑芬穿着素净的连衣裙，手里捧着个手工饼干盒——里面是她按豆豆描述烤的“超人饼干”，虽然形状歪歪扭扭，但每块都插着小旗子。

“江警官，我、我不敢进去……”张淑芬的声音发抖，指尖掐进掌心，“那些家长会不会打我？”

“不会。”江七燕按住她的手，虎牙在阳光下闪了闪，“你现在是来道歉的，不是来打架的。记住，眼睛看着对方的鞋子，声音放轻——就像哄小宇睡觉那样。”

这是江七燕从第三卷和夜清梅学来的“共情技巧”：面对恐惧的人，先给她一个“安全的姿势”。她想起夜清梅在解剖室递热牛奶时的样子，也是这样轻轻的，像怕惊扰什么。

幼儿园的广播突然响起儿歌，张淑芬猛地抬头，看见几个孩子跑过滑梯——其中就有豆豆，他正被小伙伴推搡着，摔倒在沙坑里。

“那是……”张淑芬的呼吸一滞。

“走，我们去把他们扶起来。”江七燕拉起她，朝沙坑走去。

沙坑边，豆豆的膝盖擦破了皮，正瘪着嘴哭。江七燕蹲下来，用纸巾擦他脸上的沙子：“豆豆，还记得夜阿姨教的‘糖纸魔法’吗？”

豆豆抽噎着点头，从兜里掏出张糖纸——正是夜清梅给的橘子味糖纸，上面画着两个手牵手的小人。

“给，给你。”他把糖纸递给推他的小男孩，“这个给你，吃了就不疼了。”

小男孩愣住了，看看豆豆，又看看张淑芬手里的饼干盒，忽然小声说：“对不起……我妈妈说，欺负人会被警察阿姨抓走的。”

张淑芬的眼泪瞬间涌出来。她蹲下来，把饼干盒递给豆豆：“阿姨错了，不该给你吃那样的糖。这个饼干是‘勇敢饼干’，吃了我们就是好朋友，再也不欺负人了，好不好？”

豆豆接过饼干，咬了一口，忽然笑了：“甜的！比糖还甜！”

夕阳把幼儿园的旗杆染成金色，江七燕站在走廊里，看着张淑芬和豆豆手拉手跑向滑梯。她摸出手机，给夜清梅发了条消息：【心理疏导成功，张淑芬道歉被接受，豆豆说饼干比糖甜】。

夜清梅很快回复：【我这边也一样，豆豆画了“夜阿姨和江阿姨”的糖纸，说要贴在幼儿园墙上】。

江七燕笑着收起手机，转身看见周阿婆拎着保温桶走过来——她是福兴里茶铺老板，也是市井“情报网”核心，今天特意来送“安神茶”。

“江警官，夜法医呢？”周阿婆把茶递给她，“我熬了百合莲子羹，给孩子们补补身子。”

“在医院陪豆豆他们做心理疏导。”江七燕接过茶，热气模糊了眼镜片，“阿婆，您怎么来了？”

“我听苏晓棠说，幼儿园出事了。”周阿婆叹气，“这些孩子，就像我家小孙子，看着皮实，心里其实嫩得很。你们做得好，用糖纸哄他们，比我讲大道理管用。”

江七燕想起夜清梅的“糖纸游戏”，忽然觉得，所谓的“市井善意”，就是这些阿婆的保温桶、苏晓棠的奶茶、夜清梅的糖纸——不用惊天动地，却能暖到人心坎里。

医院的心理诊室里，夜清梅刚送走最后一个孩子。豆豆抱着画跑过来，把一张糖纸贴在她的白大褂上：“夜阿姨，这个给你！画的是你和江阿姨，还有小宇和豆豆，我们一起吃糖！”

糖纸上，四个小人手牵着手，背景是彩虹和太阳，右下角歪歪扭扭写着：【糖是甜的，阿姨是暖的】。

夜清梅的眼眶发热。她想起第三卷结束时，江七燕用“守心”手铐套住她手腕说“守着你”，此刻这张糖纸，比任何誓言都更让她确信：她们守的不是别的，就是这些“糖纸里的阳光”。

这时，江七燕推门进来，手里拎着福兴里阿婆的百合莲子羹：“听说你忙到现在，给你带了热的。”

夜清梅接过羹，甜香混着消毒水味钻进鼻腔。她看着江七燕栗色短发上的夕阳，忽然笑了：“豆豆说，饼干比糖甜。”

“那是因为加了‘道歉’的糖霜。”江七燕在她身边坐下，虎牙闪着光，“就像我们破案，不是为了惩罚，是为了让迷途的人知道，回头有糖吃。”

夜清梅舀了勺羹，百合的清甜在舌尖化开。她翻开勘查本，在新的一页写下：【糖纸融化的不是恶意，是隔阂】。

而那颗被阳光晒暖的糖，正悄悄在他们心里发了芽——长成守护童梦的勇气，和永不熄灭的“守心”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