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云巷的梧桐叶筛下斑驳日光,沈知夏的“真实的颜色”个展在老巷深处的美术馆开幕。
江七燕和夜清梅站在展厅入口,仰头望着门楣上悬着的布幔——靛蓝底上,用金线绣着向日葵与交叉的画笔,是沈知夏亲手设计的。
“没想到她把画室搬进展厅了。”江七燕摸着下巴笑,“连调色盘的摆放位置都和以前一样。”
夜清梅的目光落在第一幅画前。那是幅半人高的油画,画面里是福兴里302室的阳台,晾衣绳上飘着蓝布衫,墙根开着几簇野菊,墙缝里还嵌着半枚褪色的弹珠。“这是……”
“上周我去找她,她说想画下‘被误解的角落’。”策展人小周不知何时出现,“她说,每个看似阴暗的地方,都藏着光。”
江七燕想起第一卷里那个因遗产纠纷坠楼的老楼,忽然懂了沈知夏的用心。原来真正的救赎,是把曾经的伤口变成照亮他人的灯。
展厅中央挂着那幅《两个并肩的人》。夜清梅站在画前,看见画里的自己穿着浅蓝解剖服,江七燕套着运动外套,两人并肩站在向日葵田里,身后是容城的万家灯火。画的右下角用极小的字体写着:“谢谢你们,让我敢重新握笔。”
“她什么时候改的题字?”江七燕凑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画框。
“昨天半夜。”小周笑,“我给她送宵夜,看她对着这幅画掉眼泪,说以前总觉得‘并肩’是种奢望,现在才明白,有人愿意和你一起站在光里,比什么都重要。”
夜清梅的耳尖微微发烫。她转头看向正在给观众讲解的沈知夏——女孩穿着米白连衣裙,发梢别着朵干向日葵,说起画里的故事时,眼里有星星在闪。
“江队!”
熟悉的喊声从门口传来。苏晓棠背着帆布包冲进来,手里举着两杯冰美式:“我抢到第一排了!沈老师说要给我们留签名画框!”她把其中一杯塞进夜清梅手里,压低声音,“我哥说,今晚局里聚餐,林支队说要给你俩庆祝结案。”
江七燕挑眉:“庆祝什么?庆祝我们又把艺术家从画室里捞出来?”
“说什么呢!”苏晓棠戳她胳膊,“沈老师今天特意向我道谢,说多亏你们当年没放弃她……对了,她托我给你们带样东西。”
她从包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是幅小画——巴掌大的纸上,夜清梅的银框眼镜和江七燕的虎牙被夸张地画成卡通形象,旁边写着:“给世界上最好的探案搭档,愿你们的光永远明亮。”
夜清梅捏着画纸,指腹蹭过铅笔的纹路。她想起第一次见到沈知夏时,女孩缩在画室角落,画纸上的向日葵全是黑色的。如今那些黑色早已被揉碎,融成了照亮彼此的光。
傍晚的聚餐设在老城区的“渔火小馆”,林深支队长特意点了沈知夏最爱的醉虾。
“案子结了,但我们的工作没完。”林深举着啤酒杯,“下周市美术馆要做‘女性艺术家联展’,沈知夏受邀参展,你们俩作为‘特别顾问’也得去。”
江七燕咬着醉虾笑:“顾问费多少?我可记得某人上次帮我瞒着队里去查监控,还没请客呢。”
“行,我请!”沈知夏从隔壁桌探过身,发间的干向日葵晃了晃,“不过先说好,展览那天你们得穿正式点——夜法医的白衬衫,江队长的栗色短发,配我们美术馆的蓝墙,肯定上新闻。”
夜清梅低头搅着汤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她想起第一卷结尾周阿婆说的“市井里藏着解谜的钥匙”,此刻忽然明白,所谓“钥匙”,从来不是某个人,而是无数个像沈知夏、周阿婆、苏晓棠这样的普通人,用他们的善意和勇气,共同织就的一张温暖网。
散场时,沈知夏送两人到巷口。月光漫过青石板,她忽然说:“以前我总觉得,画画是为了证明自己。现在才懂,画画是为了告诉别人——你看,我也曾跌进黑暗,但有人拉了我一把。”
江七燕拍了拍她的肩:“那就是光的意义啊。”
夜清梅望着沈知夏的背影消失在巷子里,转头对江七燕说:“明天去档案室吧,第三卷的民国信笺该归档了。”
“急什么?”江七燕勾住她的手腕往家走,“先去买碗糖水,我请客。”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幅未完成的画。
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福兴里101室的门锁轻轻转动,墙里的青花瓷瓶,正静静等待着被唤醒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