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林幸还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她摔破了膝盖,明明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仰着头说“不疼”。那时苏锦只觉得这孩子倔得可爱。
现在她才明白,那不是倔。
那是一种早已刻进骨血里的生存策略,只要不承认需要,就不会暴露软肋,只要先推开所有人,就不会再经历被抛下的痛。
这个认知让苏锦的喉咙发紧。原来这五年的隔阂,这堵冰墙,从来不是林幸的武器,而是她为自己浇筑的,最后的避难所。
而自己刚才,正在试图拆毁它。
酸楚漫上来,淹过了所有想说的话。苏锦静静地看着林幸紧闭的双眼,看着那微微颤动的睫毛,忽然伸出手——
不是去碰她,而是将滑落的衣角,仔细地,缓慢地,重新掖回她冰冷的肩颈处。
然后她端起那碗粥,自己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驱不散心口那片寒凉。
“好。”她轻声说,声音平稳得不可思议。
像是妥协,但是并没有,我苏锦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吗。
她直起身,用手捏过林幸的下巴,强迫她来与自己对视。
苏锦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却没有退开,反而就着这个极近的距离,望进她眼底那片竭力维持的荒芜。
“你可以继续对我嘴硬。”苏锦的声音平静无波,像在陈述一个治疗方案,“但你的身体指标,由我负责。”
她说完,径直起身。没有再试图沟通,也没有等待回应。
林幸听见窸窣的声响——是金属轻微的碰撞声,是勺子。
林幸仍旧闭着眼,全身却绷得更紧,像一张拉满的弓。她在等待苏锦下一步的通知,或是更锋利的语言。
但什么也没有。
只有脚步声重新靠近床边,接着,床垫边缘微微下陷——苏锦坐了下来。
下一秒,一只温暖的手不容置疑地托住了林幸的后颈。力道平稳,带着医生特有的,不容反驳的专业性。另一只手的手指,则轻轻抵住了她的下颌关节。
是一个标准的,用于帮助无法自主进食的病人打开口腔的辅助手势。
林幸猝然睁眼,撞进苏锦近在咫尺的视线里。那里面没有怒气,没有妥协,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医学化的专注。
“张嘴。”苏锦说。不是请求,是医嘱。
然后,那勺一直温着的粥,稳稳地递到了她的唇边。
林幸永远吃苏锦的这一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带有一丝倔强的张开了嘴,让苏锦来喂自己。
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带私人情绪,自己需要尽快好起来,启动下一个剧情,没一会一碗粥下肚。
苏锦嘴角勾起了一定幅度,靠近林幸的耳边轻声道:“林警官真的是有点不太好伺候呢,下次再以自己的身体来耍小脾气,你给我等着瞧。”说完对着林幸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林幸的耳朵特别的敏感,耳朵和脸一起红了起来,她连忙将头转向一边,不去看苏锦和刚才截然不同的表情,太犯规了。
苏锦看林幸不经逗的模样,索性让她自己去消化了,转身拿起另一碗粥去喂阿初。
阿初根本不懂刚才这两个妈妈的行为,只能懵懂的看着。
正喂着阿初,只听见一声由远及近的喊叫声传来,还没等苏锦听出是谁的声音,林幸又紧闭了闭眼。心里顿感不妙。
混世大魔王来了。
只见来人以极快的速度钻进屋里,猛地掀起林幸腰间的大衣,连带着纱布一并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