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冰冷,顺着发丝、脸颊不断滑落,浸透了衣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颤。施嘉言靠在湿漉漉的墙壁上,看着古轻柠那孤寂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雨幕深处,仿佛最后一点力气也被抽空。
害怕。
她说她害怕。
这两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她看到古轻柠眼底有什么东西,清晰地碎裂了。那是一种比愤怒和疯狂更让她心惊的……死寂。
她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可那是她的真实感受。古轻柠的靠近,那些偏执的宣告,那不容抗拒的掌控,还有刚才那狠辣果决的身手……无一不让她感到恐惧,一种源于未知和失控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然而,当古轻柠用那种近乎卑微的语气说出“我不会伤害你的”,当她因为一句“害怕”而流露出那样破碎的眼神时,施嘉言发现,自己的心,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感到丝毫轻松,反而被一种更沉重的东西填满。
那是什么?
是愧疚吗?因为自己终究无法回应她那扭曲的、却或许是她唯一拥有的“真心”?
还是……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牵挂?
她不知道。
就在她思绪混乱,被雨水和寒意包裹,几乎要麻木的时候,身后,那扇员工通道的铁门,再次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
施嘉言猛地回头。
古轻柠去而复返。
她依旧站在门内的阴影处,没有完全走出来,半个身子隐在昏暗里,只有那张苍白得过分的脸和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清晰地映入施嘉言的眼帘。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她脚边汇成小小的水洼。她身上那套侍应生的制服也有些湿了,紧紧贴着身体,勾勒出单薄却蕴含着力量的线条。
她没有看施嘉言,目光低垂,落在自己沾了泥水的鞋尖上,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沉默在雨声中蔓延,比刚才的对峙更加令人窒息。
就在施嘉言以为她会一直这样沉默下去,或者再次说出什么偏执疯狂的话语时,古轻柠却忽然抬起了头。
她的目光,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偏执,或者破碎的死寂。而是一种……茫然的,带着某种近乎脆弱的困惑。
她看着施嘉言,看着她在雨中瑟瑟发抖、脸色苍白的样子,嘴唇微微动了动,声音很轻,带着雨水的湿气和她特有的低哑,飘进了施嘉言的耳朵里:
“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