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锖兔也躺了下来,脱下羽织,见义勇仍坐着不动,便伸手将他揽进怀里,轻轻圈住。
义勇推了推那双手,纹丝不动。
“义勇,该休息了。”锖兔的声音已带上浓重倦意。他替义勇取下口枷,好让他睡得更舒服些。
义勇有些发懵。这个人类……为何要抱着自己?
现在自己明明自由了,可以去找人、觅食——不过那样做的话,眼前的人大概会生气吧。
锖兔的手臂收得更稳了些。
“呜……”义勇低低抗议。就算你救过我,被这样箍着也会不高兴的。
“好了,乖,明天我们还要训练呢。”锖兔闭着眼轻声道,话音落下不久,呼吸便逐渐均匀悠长。
义勇龇了龇牙,将齿尖虚虚抵在锖兔颈边。鼻间萦绕着好闻的气息——不止是血肉的香气,还有更深层的、仿佛桔梗花般的清淡味道。
他忍不住多嗅了几下。锖兔似乎已睡熟了,呼吸平稳而绵长。
就这么相信他吗?不怕他真咬下去?
义勇像小动物般在锖兔颈间轻轻磨蹭,鬼牙极其小心地擦过皮肤,连一点痕迹都不敢留下。
锖兔被那细微的动静扰得半醒,迷迷糊糊间将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按进自己胸膛。
义勇挣扎片刻,无果,只好学着锖兔的样子闭上眼睛。
等半夜这人睡熟了,再悄悄溜走吧。义勇在心里愉快地盘算着。
他也确实这么尝试了。
下半夜,锖兔睡得正沉。义勇悄悄挪开环在身上的手臂,刚溜下床,就被一股力量猛地拽回——整个人跌进被褥里。
等他从晕眩中回过神,锖兔已穿戴整齐,日轮刀端正佩在腰间。
“既然醒了,就一起去训练吧。”锖兔坐在床边,灰紫色的眼眸清明澈亮,不见半分睡意。
义勇被锖兔拉着出门时,整个人都有些蔫。锖兔醒着,他就没法独自溜走了。虽然待在这个人类身边很舒服……但他也想自由地在山野间奔跑,去寻找“食物”啊。义勇现在已经没有饿到发狠的程度,可内心本能依然驱使着他去找人类。
鬼到底需要训练什么?
义勇很快就明白了——锖兔跑圈,他跟着跑圈;锖兔穿越障碍,他也得跟着穿越。
锖兔的身法与速度无可挑剔。山中的陷阱是鳞泷师父离家前布下的,专为两师兄弟训练所用。锖兔第一次穿越时便毫发无伤。
但变成鬼的义勇却屡屡踩中陷阱。不是被突然弹起的竹竿卡住,就是被坠落的巨石险些砸中——若不是锖兔及时相救,他或许会一直困在竹子陷阱里面。
有时锖兔坚持完成一整轮训练才来找他,那时义勇便会感到恐惧:如果锖兔不来,他会不会被清晨的阳光烧成灰烬?
幸好,锖兔每次都会来。
短暂的夜晚很快流逝。
晨光熹微时,义勇蔫蔫地躲回林间小屋。锖兔说白天也要出门,可太阳这么烈,他实在不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