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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荒原上册完（第1页）

锦瑟的梦境戛然而止，原本的画面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这片白茫茫不断向四处延伸，望不到边际。

司渊反应过来，慌忙看向一旁的锦瑟，果然，锦瑟已经不见了。锦瑟沉入了自己的梦中荒原。

无论是人还是神，都会做梦，虽然神仙的欲望比之人要少很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梦中荒原则是梦的最深处，是潜意识的部分，在一个神或者人的梦中荒原中，藏着最隐晦的真实。

这不是如梦阵能做到的，更不是曦月这等神女可以操控的了的，或许，是他无意中闯入的。

但，司渊必须尽快找到锦瑟，迷失在自己的梦中荒原就如同迷失在真实的荒原一样，找不到出口便走不出来了。一般的梦境中，是没有疼痛的感受的，梦中荒原却有，光脚走在砂砾上脚会痛，走久了会渴会累，这点也与现实中无异，所以更能让人信以为真。

司渊即刻动用强大的神念，寻着锦瑟身上的神烙带来的隐秘联系，强行破开了锦瑟的意识屏障，闯入了锦瑟潜意识里最隐晦的领域，或许，这里面还残存着青瑶的意识，毕竟，锦瑟是青瑶的一缕魂魄，而意识，会附着在每一个部位。

眼前的景象，让他目光一凝。

这里果真是一片荒原，没有一丝鲜活的迹象，天空是永久的黄昏，暗沉沉的，大地上一番黄沙遍布的景象，偶尔有几棵枯萎的草梗，远处影影幢幢，是黑影般的山峦，刺骨的风带来阵阵寒意。

而在这片荒原中，司渊看到了无数个锦瑟。

一个小小的穿着破旧神袍的锦瑟，正抱膝坐在一块焦黑的石头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那是她刚成人形后不久的样子，孤独又无助，仿佛生命中的一切都看不到希望。

不远处，是一个背影单薄，跪在石阶上的少女，正承受着看不见的鞭挞，身体因痛苦而微微发颤，脊背却直直挺立着。

更远处，破碎的光影里，闪过她在沧元的小医馆里低头捣药的侧颜，闪过见到司渊时微微颤抖的身体和低垂的眼眸，闪过在望江楼时她痛到不能自持的痛苦面容……一幕幕的她，如同沉默的幽灵，在荒原上重复着某个定格的痛苦。

司渊心如刀绞，这些痛苦，都是他带给她的。但是现在没有时间自责，他必须尽快找到她，将她带出荒原，回去之后他会诚心悔过，不惜一切代价请求她的原谅。

就在这时，一个纤细雪白的身影自上空缓缓落下，一个约摸十岁的女童出现在眼前，身着神袍，赤着双脚，肌肤雪白，是锦瑟小时候的模样，此刻这张脸上笑意盈盈，一双琉璃色的眸子清澈见底，“欢迎光临，神君大人，这样一片干涸枯竭的荒原，大人可还满意？”

司渊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问道：“锦瑟她，在哪里？”

“我不就是吗？这里不到处都是吗？”“小锦瑟”调皮道，双足站在了地上，脸上的笑意甜美到近乎诡异。

突然，她张开双臂，眼神里闪烁着孩童般的纯真，清音清脆道：“抱。”

尽管知道是幻影，司渊还是没有一秒犹豫，一把将“小锦瑟”抱起在了怀里，一瞬间，寒冰般心湖里，仿佛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激起剧烈无声的沸腾。

“小锦瑟”抬起小手，用指尖虚虚描着他衣裳的暗金绣线，低语道：“我就是从这里长大的，我是这荒原上唯一的花，神君大人，你喜欢这里吗？”

司渊喉头发紧，像是被荒原的黄沙堵住一般，发不出声音。这片荒原，确实寸寸都因他的偏执和占有欲造就。

“对不起……“司渊的声音像是从心底发出的，不大却有力，“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你告诉我，锦瑟究竟在哪儿？”

“小锦瑟”拍了拍司渊的肩膀，示意她要下来，等她的双足再次踏上黄沙之时，她没有再看向司渊，而是转身向更深的荒原跑去，司渊连忙跟上，狂风四起，锦瑟的意识在剧烈的波动，司渊加快脚步，却始终追赶不上“小锦瑟”的脚步。

终于，“小锦瑟”停了下来，她将司渊带到了荒原深处，回身笑了一笑，道：“神君大人，看，你要找的人在那里。”

司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张脸！他曾经朝思暮想，寻了百年的脸！青瑶！

司渊踉跄着往青瑶的方向跑去，而青瑶也似乎看到了他，竟满脸笑容的向他招手，“喂，小仙君，今日也是路过吗？”

司渊感觉自己的胸腔和眼眶一直在发酸发胀，他强忍着要落泪的冲动，哑声像从前一样回道：“嗯，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