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卫国新丧,晋军继续包围了朝歌大半年时间,城中的粮食渐渐將近。齐侯杵臼从国中调出上千车的军粮,委託郑国的两位卿士率大军护送。
赵鞅撤围前往迎击郑军,范吉射则出军与郑军共同对敌。
双方在戚邑相遇,郑军人数眾多,又有范氏在后为援,明显处於优势。
赵鞅乃许下丰厚的军功之赏,以魏氏的先祖毕万激励眾士卒:
“毕万不过是一介匹夫,以作战勇猛,连续七战都立下了功绩,卒以百乘戎车的大夫身份获得善终。大家也都要努力!”
而后他身先士卒,亲冒矢雨,向当面的郑军发起决死衝锋。
期间赵鞅肩膀受伤,吐血倒在了车上。担任参乘的卫太子蒯聵以长戈支撑起他,代为指挥大军,將郑军打得一退再退。
齐国援助的千余车粮食,也全都落入晋军手中。
此战过后,范吉射、中行寅的失败,已经是无可避免。而赵鞅的权势,也达到了一个高峰,完全盖过了执政正卿智躒。
作为百多年来唯一不能统军作战的晋国正卿,智躒的地位非常尷尬。
他原本和韩氏、魏氏商定,以范氏旁支大夫范皋夷继承范氏,以自己的亲信粱婴父继承同族中行氏,但赵鞅挟著战胜之威,直接否决了他之前的做法。
赵鞅认为,如今已无必要保留范氏、中行氏。他奏请晋侯,取消中军编制,把原本的三军六卿变成了两军四卿。
消息传到秦国,秦廷上下固然为之前的选择而庆幸,却又有人指责散宜明,距离上次出兵已经过了一年,这次为什么不去支援呢?
只要去支援,就能得到河东中行氏的三个邑!
散宜明差点气笑了。去年无功而返,为何有那么多人指责说空费粮秣?
作为秦伯寧亲信的领兵將,他承担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不少人都希望秦军能够出战,跟隨他获得军功;又有不少人试图阻碍他获得军功,以免他更进一步成为大良造。
秦伯寧自是希望散宜明更进一步的。
散宜明担任左庶长、左军將以来,一直挡在他的身前,公族给他的压力减轻了许多;
如果散宜明能立下军功,担任大良造,差不多就能与整个公族分庭抗礼。到时候他居中调控,岂不更加省力省心?
秦伯寧把散宜明召入宫中,对他说道:“寡人即位以来,秦军尚未打过任何一场大战。这是有辱於歷代先君的事情,请左军將务必放在心上。”
散宜明却有些踌躇。
按照歷史,这位秦伯的寿命,已经剩下不了太多。是半年,还是一年?
但看他如今的身体,並没有什么问题,歷史上很可能是非正常死亡;还有他的儿子秦悼公,同样也是不到三十岁去世,世事哪有这般巧合的?
这一年半载之內,散宜明觉得不適合出外,以免歷史再次重演。
偏偏这种事,又没法直接告知於他。
秦伯寧又以亲情劝道:
“为兄听说,舅氏散伯如今已届六十之龄,吾弟还能在秦廷多久呢?这段时间里,若能获取一场大战的胜利,既可一展吾弟之才,又能提高为兄的威望,岂不美哉?”
他这话说得在理,散宜明只好答应下来:“臣以为,可以討伐大荔之戎。”
大荔之戎是河西的一支戎族,占领著原属於芮国、梁国的地方。这些年又趁著白狄东迁,扩大了不少控制范围。
之所以要討伐这一支,主要是晋国发生严重內乱,必然会衰弱一段时间,秦晋两国又暂时达成同盟,河西之地可以稍加经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