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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宵(第1页)

人间客栈远不及天界宫宇华美。木质楼板踩上去吱呀作响,油灯火晕在墙壁上摇曳,将人影拉扯得忽长忽短,扭曲变形。师父要了两间上房,一东一西,中间隔着整条空旷的长廊。

“亥时熄灯,明日卯时出发。”

推门进房前,她只丢下这句,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我应了声“是”,看着那扇雕花木门在眼前无声合拢。就在门扉彻底关闭的刹那,霜雪原本挺直的肩线,几不可察地沉了一瞬——像有千斤重担,终于能在无人处卸下片刻。

我躺在硬板床上,白日里的喧嚣褪尽,魔兵围攻的残像却愈发清晰:腥风扑面,冰棱破空的尖啸,还有……师父饮下沈宴敬酒时,那深潭般不起微澜的眼神。她为何要喝我的那杯?

我将手伸在灯底下,发觉那指尖残留的冰冷触感依然挥之不去。

“咳……”

一声压抑的、从肺腑深处挣扎而出的闷咳,穿透单薄木板墙,清晰地钻进我耳中。

我猛然坐起。

夜深如墨,万籁俱寂,那声音便无所遁形。不是寻常风寒咳嗽,而是极力吞咽压制后,仍从齿缝漏出的、带着粘稠湿气的破碎音色——仿佛胸腔里有东西正在被生生撕裂。

是隔壁。

赤脚下床,冰凉的地板激得脚心一缩。我屏住呼吸,将耳朵紧紧贴上墙壁。

“咳……呃……”

更清楚了。每一次咳嗽都伴随着短暂而急促的、溺水般的倒气声,痛苦得令人心悸。

师父在独自承受痛苦。这个认知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我的心脏。白日那个弹指间冰封魔潮、白衣不染纤尘的身影,此刻正被某种无形的毒刃凌迟。

犹豫只在瞬息间坍塌。

我轻轻推开房门。长廊里油灯已灭了大半,只有尽头一扇小窗透进些许惨淡月光,在地上投出一块模糊的光斑。空气里浮动着旧木头与尘土的气息。我蹑足走到她房门外,蹲下身,眼睛凑近门板下那道幽暗的缝隙。

房内一片漆黑,没有点灯。

但月光恰好从窗户斜斜切入,像一柄冰冷的银刃,割开了床畔的一角黑暗。我看见师父背对房门坐在床沿,素白的中衣松垮地披在身上,银发如失去光泽的瀑布散乱垂落腰际。她单薄得惊人的肩胛骨正随着压抑的咳声剧烈耸动,一只手死死抵住心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另一只手——

正悬在床边一只暗沉的铜盆上方。

月光凝在她苍白的指尖,那里,一滴浓稠得近乎墨色的血珠正在成形。殷黑中泛着诡异的暗紫光泽,与她冰雪般的肤色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血珠不堪重负般滴落,“嗤”的一声轻响,砸入盆中,蒸腾起一缕带着腥甜气味的淡薄黑烟。

她在逼毒。是沈宴那杯酒!

“咳……”她身体猛地前倾,更多的黑血从紧抿的唇边溢出,断线珠子般坠入盆中。每落一滴,她整个身体便难以自抑地痉挛一下,仿佛那不是血,而是滚烫的熔岩,正从内里灼烧她的经脉。月光冷冷地勾勒出她侧脸惨白的轮廓,额角与鼻尖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在幽光下折射出微弱而脆弱的光点。

我想推门,想冲进去问她要不要帮忙,想递上一杯水,想问她……痛不痛。

“再窥探。”

冰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刺破死寂,不高,却像一根淬毒的冰针,精准钉入我的耳膜。

“挖眼。”

全身血液在瞬间冻结。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并未转向门缝,她甚至没有改变姿势,依旧背对着门,承受着毒发的折磨。可那话语里毫无转圜余地的森然杀意,却穿透门板,将我牢牢钉在原地。

“滚回房去。”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踉跄着逃回自己房间,反手死死掩上门,背脊紧贴着冰凉的门板,才敢大口喘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生疼,耳畔嗡嗡作响。

她在警告我,用最直接、最残忍的方式划清界限。可为什么?既然中毒,为何隐瞒?为何宁可独自在黑暗中咳血,也不愿……让我看见一丝脆弱?

后半夜,隔壁那压抑的咳声时断时续,如同钝刀割锯着寂静,直到天色将明,才终于彻底平息。

而我靠着门板滑坐在地,睁着眼,看窗外天色由浓黑一点点熬成灰白。

卯时三刻,师父推门而出时,已恢复了那副无懈可击的模样。素白战袍挺拔如雪松,银发一丝不苟地束起,衬得脸庞愈发清冷。脸色虽仍透着失血的苍白,眼神却已沉静如古井,看不出半分夜的痕迹。只有眼底深处,隐约残留着几缕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血丝,泄露了彻夜未眠的疲惫。

“去市集采买三日干粮与水囊。”她递来一袋碎银,指尖冰凉,声音平静无波,仿佛昨夜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觉,“给你半个时辰。”

“是。”我接过银袋,垂首应下。

清晨的市集早已苏醒,蒸腾着滚烫的生机。摊贩的吆喝声、主妇的讨价还价声、鸡鸭鹅狗的鸣叫,混杂着食物香料的气味,扑面而来。我按着清单穿行其间,购置烙饼、耐存的肉脯和清水,思绪却像系着线的风筝,一次次不由自主地飘回客栈二楼那扇紧闭的窗。

她……可还好?毒逼干净了吗?那样咳了一夜,今日骑马赶路,身体如何撑得住?

“小娘子,新出炉的桂花糕,甜而不腻,尝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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