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空寂,隔绝在窗外的虫鸣声迩迩邈邈,季逾白怔了一下,缓缓抬眸。
深埋于挡板下的灯带在梁洛舟身后晕开柔光,暖黄的光调里,她周身似乎蒙着一层纱,她刚洗过澡,穿着季逾白的睡袍,薄薄一件,松垮垮的罩在身上。
为了避免发尾枯黄干燥,她习惯只将头顶的发吹得蓬松挺立,发尾则湿湿的捎着水珠。
她看向他,目光幽幽怯怯。
这让季逾白莫名想起自己本科期间帮白人室友短暂照料过一阵的银白米努特,那只小猫同样喜欢用这种湿漉漉的眼神,胆小又好奇地观察他。
他回过神来提醒自己:她是他的新婚妻子,提出这样的请求很正常。
——你想在这儿吗?
季逾白正要这么问时,梁洛舟又低低开口。
“你之前说想要一段不会让你费心的婚姻,”她斟酌着问,“不想费心的意思是不是也不想费力气……”
季逾白又怔了一下。
他想了想,自己当初那么说是为了方便她拒绝自己,毕竟他当时的确没有结婚的念头,不想耽误人。
随后,他忍俊不禁:“你在说什么?”
这不是已经结婚了吗?自然是要费心费力气。
梁洛舟眼神躲闪,有些懊恼,想要尽快结束话题:“我…我就随口一说,睡吧,很晚了。”
“嗯。”季逾白点头,起身时看了看手里的东西。
“驱蚊水给你放这儿了,涂的时候注意避开伤口。”
他边说边拉动她床头的抽屉,梁洛舟跟着瞧过去,只见一盒避孕套静静地躺在中间。
“……”
“……”
气氛瞬间静得讶然。
季逾白指尖一顿,不得不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件事你怎么想的?”
梁洛舟语气颤颤:“我还需要点时间适应。”
他平静地合上抽屉,说了声“好”。
几天后,梁洛舟和林渺约在一起吃烤肉,烤肉店设在林渺公司附近的一家商场,店内的排风系统出奇的差劲,烟熏得人头晕,仿佛就要一氧化碳中毒。
梁洛舟额头沁了几颗汗珠,跟林渺说起那晚的事。
“我明明鼓足勇气想跟他来点什么的……”
牛舌在烤盘里滋滋冒香,林渺听完笑着骂她:“一拍脑门就敢领证的人还怕跟自己的新婚丈夫睡觉?”
“这不一样。”
即使知道林渺在揶揄自己,梁洛舟还是小声为自己辩解:“没有感情怎么睡觉?”
林渺把她烤好的牛舌卷走:“睡着睡着不就有感情了?”
梁洛舟报复性地把林渺烤的猪五花夹进自己碟子里:“你和你对象的感情是睡出来的?”
林渺从她碗里抢回一片五花肉蘸上墨鱼汁,随后扬头思考:“前后的感觉肯定不一样,就…一夜之间变得亲密了很多,探讨的东西也变多了。”
她朝梁洛舟眨了下眼睛,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
梁洛舟很不幸的秒懂了。
“不过也得看他行不行,”林渺继续,“你知道吗,据统计哦,八成以上的夫妻都是因为生活不和谐离婚的,按理说,季逾白条件那么好,不会落得靠相亲结婚的下场啊,你也知道相亲男的基本盘……”
“他行,”梁洛舟打断她,声线不自觉扬起,“他真行。”
“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