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闯贼进逼京师,吴三桂受命勤王,虽然其对此事顾忌颇多,但也不是一直在关外划水打酱油的。
虽然动作缓慢,但吴三桂总之也是老老实实的从寧远城一路向京师开进的。
崇禎十七年三月十九日时,吴三桂抵山海关。
崇禎十七年二十二日,吴三桂兵至玉田(今唐山)。
然后,他在这里就见到了两拨人,截然不同的两套说法。
首先来的人乃是原大明兵部职方司郎中,今大顺兵政府尚书,吴三桂挚友——张若麒。
此人作为闯王说客,於三月十九日,北京城破后即丝滑降闯,带厚礼与吴襄家书前来招降。
张若麟言辞恳切,向吴三桂痛陈利害,直言:崇禎已死,大明气数已尽,闯王顺天应人,已定鼎北京。只要吴三桂肯归顺,不仅可保吴家满门平安,更可封侯拜將,永镇山海关,共享富贵。
对此,吴三桂是大为震惊。
即便是他,也万万想不到,號称有二十万大军镇守的北京城,那个凶悍的满清五次入寇都未能攻破的大明都城,竟然在短短数日之內就被闯军攻破!
而崇禎已死的消息,更是如晴天霹雳,砸的他一时间是神情恍惚。
“天石(张若麒字)所言可能当真?”
张若麒面露悲戚,嘆道:“长伯(吴三桂字)兄,事已至此,小弟岂敢虚言?三月十九日,京师內城已陷。陛下他自焚殉国,已然龙驭宾天。。。。。。”
见吴三桂表情动摇,张若麒连忙压低声音,继续说:“如今闯王坐拥百万之师,天下震动,河北山东亦是传檄而定。兄乃当世豪杰,当识时务。闯王惜才,特遣小弟前来,令尊吴老將军亦在京师安然无恙,盼兄早作决断啊!”
说著,张若麒取出吴襄的亲笔信。吴三桂展信一看,確是父亲笔跡,內容无非是劝子归顺,保全家业。
吴三桂手握书信,心乱如麻。崇禎已死,大明中枢已崩,他这支孤军悬於关外,前有虎狼之师,后有韃靼窥伺,似乎除了降顺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选择了。
唯一的问题是:
“可我观闯王作风,不似能容天下之士的明主啊。”吴三桂捏著信纸的手指微微用力,纸张边缘被捏得发皱。
眾所周知,闯军所到之处,那可谓是一片狼藉,寸草不生。
无数勛贵之家,富裕之户,那是饱受拷打,被“追赃助餉”颳得乾乾净净,稍有反抗便是人头落地。他吴三桂身为辽东將门,家资颇丰,麾下关寧铁骑更是耗费巨资养出来的精锐,一旦归顺,岂不是任人宰割的肥羊?李自成今日许他高官厚禄,焉知他日不会兔死狗烹?
张若麒察言观色,知他顾虑,忙道:“长伯兄多虑了!闯王雄才大略,岂是目光短浅之辈?如今定鼎北京,正需招揽四方豪杰以安天下。兄手握关寧劲旅,雄踞山海关,此乃闯王亟需之助力!何况……”他凑近一步,声音更低,“刘宗敏权將军已在整备兵马,不日即將东征。兄若迟疑,待大军压境,玉石俱焚,届时悔之晚矣!闯王是真心招揽,但耐心……也是有限的。”
这番话软中带硬,既描绘了归顺后的美好前景,又点明了抗拒的严重后果,说的吴三桂脸色阴晴不定。
不过,吴三桂也没有被这么一番话轻易就说投降了。他以兹事体大,需与军中诸將商议为由暂且將张若麒安置在营中偏帐,叮嘱亲卫好好款待,实则將其软禁起来,隔绝內外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