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破晓,声声清越,穿透了少室山间的薄雾,在幽谷之中迴荡不绝。
大雄宝殿內,檀香裊裊,诵经声如深沉的潮水,连绵起伏。
一眾灰衣僧人低首垂目,跟隨首座大师齐声诵念早课经文。
在这片庄严肃穆之中,角落里的一个小和尚却显得格外突兀。
他法號虚若,年约七八岁,面容清秀,即便剃度出家,仍掩不住眉目间的灵秀之气。
只是此时,他双眼紧闭,小脑袋如小鸡啄米般一下一下点著,节奏几乎与殿中的木鱼声同步。
讲经的首座玄垢大师眉头越皱越紧。
终於,木鱼声戛然而止。
“虚若!”
一声不怒自威的低喝,如小锤般精准敲入虚若耳中。
“唔……开饭了?”
他一个激灵,猛然抬头,嘴角还掛著一缕可疑的晶莹。
睡眼惺忪地四下张望,正好迎上玄垢大师既无奈又隱含温怒的目光。
“佛前早课,竟敢酣睡。出去,殿外罚站思过!”
玄垢大师斥道。
“哦……”
虚若揉了揉眼睛,倒很乾脆,老老实实站起身。
在几位师兄忍俊不禁的注视下,耷拉著脑袋慢悠悠踱出大殿。
玄垢大师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隨著那个瘦小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殿门外。
他手中捻动佛珠的动作微微一顿,心中一声无声的嘆息。
一出殿门,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残余睡意顿时消散大半。
他熟门熟路走到殿外迴廊那处罚站“老位置”,刚凑近,便发现身旁已有一位“难兄难弟”。
那也是个年轻僧人,身材微胖,面相憨厚。
此时正一脸懊恼紧张,双手合十不住低念:“阿弥陀佛,弟子错了,弟子又错了……”
虚若认得他,是比自己早入门一些的师兄,虚云。
“虚云师兄,又咋了?”
虚若打个哈欠,懒洋洋地倚在廊柱上问道。
虚云哭丧著脸:“唉,別提了!方才诵经走神,不小心把面前的磬碰掉了……惊扰了大师和诸位师兄弟……虚若师弟,你又是为何?”
“我?哦,没什么,就是听得身心祥和,不知不觉便得见了佛祖,与他老人家探討了一番佛法真諦。”
虚若面不改色地说道。
虚云听得一愣一愣,虽不太明白话中调侃,却也觉出这位师弟说话別具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