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寒坐在他上学期几乎每周一三五都会准时报道的那栋楼下面,手臂撑在分开的大腿上,脸朝下垂着头。
池水顺着发尾滴落,很快在他视线里聚积成一片小水塘。
胸口刚才好像挨了一拳,力道不轻,当时没怎么感觉到痛,此刻却像是被千斤重锤狠狠抡打过,一片密密匝匝压抑的撕裂感。
甚至痛得他急喘了好一会儿才平复。
路远寒思绪混沌地想,我算是表白了吗?
话都说成那样,染崽不能再假装无所察觉吧?
可是从他的反应看,大概根本不可能接受我。
到底是如何想我的?
从曲水亭街到鲸山,那些堆满微信内存的聊天记录、分开后彼此都能确切感受到的想念、海边礁石上吐露心扉的交谈、还有主动或被动的吻里,到底有没有搀着一点心动和喜欢?
路远寒仰起头,用赤红的眼眸一阶一阶数着这栋楼的玻璃落地窗。
下来吧,求你。
求你心疼心疼我。
“路远寒,你到底要怎样!”墨不染不受控制地跑下楼时,长椅上的人已经被冻得脸和嘴唇惨白一片,“待在这里是想威胁谁?”
路远寒抬眸看着他:“宿舍关门了,我没地方去。”
他皮肤极端冷白,白天看上去都像是冒着一股寒气,现在感觉拉个绿幕过来能直接去暮光之城剧组演一只吸血鬼。
墨不染居高临下地吼:“滚去住酒店!”
路远寒特别无辜地扯了下唇角:“没带身份证。”
墨不染一字一字地挤出齿缝:“扫码登记。”
“打不到车。”路远寒搓着手臂颤抖了两下,“走到酒店就冻死了。”
“。。。。。。”
僵持了都不到五分钟,路远寒如愿以偿地被捡回房间,两人窝进了宽大的内置浴室。
他站在淋浴区一件件脱掉湿透的衣服,墨不染背对着他在捣鼓泡澡浴缸,抽出喷头冲洗了一遍,调好冷暖水喊他过来。
“不用。”路远寒已经打开了淋浴,声音震动起一层小小的水珠,“我冲一下就行。”
“让你泡就泡,哪那么多废话,赶紧滚过来。”墨不染骂完一转头,瞬间愣住了,“你。。。。。。!”
淋浴区悬顶水幕下路远寒一丝不挂地裸着身体,温热的水流溅在肌肤上激起一层薄薄的雾,顺着流畅起伏的肌肉线条滚落,画面被勾勒得匀称又协调。
“哦。”路远寒关掉淋浴阀,“来了。”
他看不出一丝羞赧神色,迈着两条挺拔劲健的长腿走过来,在墨不染瞪圆的眼瞳里直接跨进椭圆形浴缸,稳稳坐下。
浴缸龙头还在源源不断地注水,墨不染感觉心跳频率快得像随时要冲破嗓子眼,莫名其妙地从胸口到脸颊烧起一片灼热。
真他妈邪门,他想不通。
都是男人,他到底在脸红什么?
他和姜皓月肖瑜晨天天在操场看台下的体育生淋浴间冲澡,赤裸相对是常态,以前还经常一起去泡汤、开游艇到人迹罕至的海域玩裸泳,都从来没有过这种诡异反应。
他怀疑自己只是羡慕嫉妒,以至于目不转睛地一直黏着腰下某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