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
路远寒洗漱完穿了白衬衫,翻出条跟四中校服外套颜色差不多的休闲西裤换上,又拿路远热的卷发棒给自己烫了一头一次性奶狗卷。
他把由伦洋校园卡挂在胸前,鼻梁上架了副没有度数的灰框眼镜,黑色口罩遮盖住大半张脸,大摇大摆进了四中,直接走去高三文科六班。
凭小奶狗的身高,座位必定在最后一排,路远寒经过讲台快速扫了眼贴在上面的座次表,然后极其自然地走向某个位置,书包一扔趴在桌子上假寐。
四中普通班的课上得比较松散,路远寒脑袋一上午都没抬一下也没哪个老师找麻烦,甚至他左右两边这几个后排战神光明正大玩手机、看小说,只要不发出声音,老师都懒得朝这边看一眼。
他暗暗观察了两节课,左边男生突然鬼鬼祟祟投来只纸团——
【来包煊赫门,微信转你。】
路远寒模仿由伦洋笔记在下面回:【没带,下次。】
这小子还倒卖违禁品?
他警惕起来,借着书本遮挡翻了翻由伦洋抽屉,小奶狗表面光鲜,生活习惯却挺邋遢的,攒了一桌洞垃圾,从里面掏出来的每样东西都黏得粘手。
路远寒抓出半块长霉的面包时眼都直了,迅速撕开随身携带的消毒湿巾仔仔细细擦了遍手。
由伦洋成绩排名吊车尾,属于自我放弃那一类,典型的熬过这几个月考个三百多分随便找个大专混日子想法。
但路远寒发现他似乎一直在做小生意,语文书里夹着活页账本掉出来的一页,上面记着他上周五倒卖香烟、啤酒和漫画杂志等一些违禁品的日收入。
-“我攒了很久的钱,你走之后,我一直在想办法挣钱。。。。。。”
-“你喜欢的东西,包包、手饰、衣服,我现在都买得起!”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很没用,只能靠你养,配不上你!”
他昨晚对着潘白薇的那番剖白一句句荡回路远寒脑海。
香烟、漫画不过是些十几块的小玩意儿,倒卖这些东西三五年的利润都不一定买得起潘白薇一只包。
今天是艺术生艺考结束正式回归学校上课的日子,六班平时只能坐一半人的教室此刻坐得满满当当,唯有第三列第四个位置空着。
路远寒课间假装擦黑板,晃到讲台旁瞥了一眼,确认了那是明泽朝的座位。
他支着下巴歪在课桌上眯眼打盹,悄悄观察昨晚重点锁定的两个人。
一个叫孙弋桐,一个叫续长雨,她俩是明泽朝闺蜜,一起学了播音,平时形影不离,好到除了上课睡觉,其他时间几乎都要黏在一起,不黏在一起也得开群语音煲姐妹电话粥的程度。
孙弋桐性格外向开朗,一头短发利落及肩,发尾微翘,单眼皮,眼神却很明亮,看人时目光直接,不管上课下课都在跟她前后左右交头接耳,嘴巴完全闲不住。
续长雨恰恰相反,整个人内敛含蓄,很安静地坐在位置上,除了必要的讨论几乎不跟人交流,写字时头埋得很低,仰头看黑板板书会戴起一副白色的金属框架眼镜,扑面而来的质朴完全不像一个播音生。
她偶尔会瞥过明泽朝的空位,那一瞬间眼睛里惊掠的惶恐不安没能逃过路远寒的视线。
路远寒记得融合菜餐厅明泽朝第一次出事那天,是她跟着救护车走的。
下午第三节课是自习,续长雨刚写完一份密密麻麻的历史卷子,揉了揉酸疼的手腕,习惯性抬眸看了眼明泽朝的座位。
阿朝没来学校,电话也打不通,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她愣神的几秒,眼前突然走过个高挑挺拔的身影,竹节似的修长手指在她桌面不经意间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