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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第1页）

门在苏婉身后关上的那一刻，林浅的世界仿佛也随之关闭。她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直到彻底消失。房间里还残留着苏婉的气息——她洗发水的香味，她身体的温度，她存在过的痕迹。

“林浅。”母亲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林浅转过身，面对母亲。林母的脸色依然铁青，但眼中除了愤怒，还有深深的失望和痛苦。她手中的保温盒还提着，鸡汤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与刚才的紧张气氛形成讽刺的对比。

“现在你看到了，”林母说，声音因极力克制而颤抖，“这就是你选择的‘恋人’。遇到一点压力就逃跑，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面对。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妈，您不明白——”林浅开口，但被母亲打断。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一个25岁的女人为什么会跟一个21岁的学生在一起？我不明白一个模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女儿的床上？林浅，我是成年人，我比你更明白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林母将保温盒重重放在桌上，“那个女人看中的是什么？是你的年轻？是你的单纯？还是我们家的条件？”

“苏婉不是那样的人！”林浅的眼泪终于决堤，“她从来没有问过我家里的事，她甚至不知道您是医生，爸爸是教授！她爱的是我这个人，不是别的！”

“爱你？”林母冷笑，“她如果真的爱你，会这么轻易就放弃？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林浅，你太天真了。”

林浅想要反驳，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苏婉离开时决绝的背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句“你值得更好的人”像刀子一样割着她的心。但她知道，那不是苏婉的真心话。她看到了苏婉眼中的痛苦，看到了她颤抖的手，看到了她强装的镇定。

“我要去找她。”林浅突然说，冲向门口。

“林浅！”林母抓住她的手臂，“你还要去找她？你还没清醒吗？”

“我很清醒！”林浅挣脱母亲的手，“清醒地知道我爱她，清醒地知道她也爱我，清醒地知道她刚才说的话不是真心的！她是害怕拖累我，害怕影响我的未来，所以才选择离开！”

林母愣住了，她看着女儿泪流满面却异常坚定的脸，突然意识到这个一直温顺乖巧的女儿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有了自己的坚持，有了即使面对母亲也不愿放弃的爱情。

“即使她真的是为你好而离开，”林母的声音软了下来，“那也说明她知道你们之间有问题。林浅，听妈妈的话，趁现在还没有陷得太深，放手吧。你还年轻，将来会遇到更适合的人——”

“不会有比她更适合的人了。”林浅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妈，您知道吗？在遇到苏婉之前，我从来没有真正活过。我只是在按照别人期望的样子生活——好学生，好女儿，未来的好画家。但遇到她之后，我才感觉到自己在活着，在呼吸，在感受。她让我看到了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可能，不同的自己。”

林母沉默地看着女儿，她看到了女儿眼中的坚定，看到了那种她年轻时不也有过的为爱不顾一切的光芒。她叹了口气，松开手。

“如果你真的这么坚持，”林母说，声音疲惫，“那我给你一个选择。你可以继续和那个女人交往，但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林浅擦去眼泪，看着母亲：“什么条件？”

“第一，不能公开你们的恋情。在你毕业之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你的同学和老师。第二，不能因为恋爱影响学业，你的成绩不能下滑。第三，”林母停顿了一下，“我要见她。”

“什么？”

“我要正式见她一次，”林母说，“不是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而是正式的见面。我要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能让我女儿这么着迷。”

林浅犹豫了。她知道苏婉有多害怕面对他人，有多害怕被审视，被评判。但她也知道，这是母亲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我会和她商量。”林浅最终说。

“不是商量，是必须。”林母的态度重新强硬起来，“如果她连见我一面的勇气都没有，那她也不配和你在一起。”

林浅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

林母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有失望，有担忧，但也有一丝理解和无奈。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女儿的脸：“傻孩子，你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吗？”

“我知道。”林浅说，握住母亲的手，“但我愿意走。”

林母叹了口气，拿起包：“鸡汤记得喝。我走了。”

“妈……”林浅叫住她，“谢谢您。谢谢您……没有真的不要我。”

林母的背影僵了一下，然后她转过身，眼中也有泪光闪烁：“你是我女儿，我怎么可能不要你。我只是……只是希望你好。”

她离开了，留下林浅一个人在房间里。房间突然变得异常空旷，异常安静。林浅走到窗前，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然后，她拿起手机，拨打苏婉的电话。电话通了，但被挂断。她再打，又被挂断。她发短信：“苏婉，接电话，我们需要谈谈。”

没有回复。

她继续发：“我妈妈同意了，但有条件。我们需要见面谈谈。”

还是没有回复。

林浅感到一阵恐慌。苏婉会不会就这样消失？会不会因为今天的事彻底离开她的生活？她想起苏婉说过的话——“靠近我这样的人，可能会受伤。”现在，伤害已经造成，而苏婉选择了逃离。

她穿好衣服，抓起钥匙和手机，冲出宿舍。她不知道苏婉住在哪里，只知道大概的小区。她打车到那个老旧的小区，在门口徘徊，却不知道苏婉住在哪一栋哪一户。

“请问，您认识一个叫苏婉的女孩吗？二十五六岁，模特，住在这个小区。”她问门卫。

门卫摇摇头：“小区里人很多，我不可能都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