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送达的那天是个周六,天气异常晴好。送货工人把一件件包裹搬进画室,林浅指挥着放置的位置,苏婉则拿着剪刀拆封。阳光从窗户涌进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锯末和纸箱的气味混合着,是那种“新开始”特有的味道。
“小心,这个很重。”林浅提醒,两人一起抬起实木桌板。
桌板比想象中沉,但她们合力将它放在预定位置时,苏婉感到一种奇异的满足感——这是她们的工作桌,她们将在这里并肩创作,度过无数个日夜。她用手掌抚过光滑的桌面,木头的纹理在指尖下清晰可感。
“怎么样?”林浅问,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完美。”苏婉微笑。
她们花了一整天组装家具。林浅负责看说明书和拧螺丝,苏婉负责递工具和扶着部件。过程中有搞错顺序的时候,有找不到零件的时候,有拧到手酸的抱怨,但更多的是笑声和默契的对视。
傍晚时分,工作室初具雏形。两米长的工作桌靠窗摆放,两张椅子并排;高大的书架靠墙而立,还空着等待填满;小沙发摆在角落,旁边是落地灯;苏婉的画架和林浅的画架相对而放,中间留出足够的活动空间。
“还差最后一样。”林浅神秘地说,从纸箱里拿出一个包裹。
苏婉好奇地看着她拆开。是一个相框,里面不是照片,而是一张手绘的平面图——是她们刚刚规划的工作室布局,仔细标注了每件家具的位置。右下角是林浅的签名和日期,还有一行小字:“我们的起点”。
“你什么时候画的?”苏婉接过相框,指尖轻触玻璃表面。
“昨晚,你睡着之后。”林浅有点不好意思,“我想记录下这一刻。等我们在这里创作出很多作品,等这个空间被填满回忆,再回头看这个起点,一定很有意义。”
苏婉的眼眶发热。她将相框小心地放在书架最显眼的位置。“这是这里的第一件作品。”
“以后会有更多。”林浅握住她的手,“我们一起创作的作品。”
那天晚上,她们叫了外卖庆祝。披萨和可乐,简单但应景。她们坐在新沙发上,背靠背,看着渐渐成形的空间,计划着明天要去买什么来装饰。
“需要一些画材收纳盒。”林浅说。
“还有咖啡机。”苏婉补充,“熬夜创作的时候需要。”
“绿植,很多绿植。”
“还有猫爬架,虽然猫还没来。”
她们就这样聊着,直到夜深。苏婉靠在林浅肩上,感到一种久违的平静。这个空间已经开始像一个家,一个属于她们俩的、安全的小世界。
但深夜,当林浅熟睡后,苏婉醒了。
不是被声音吵醒,而是一种熟悉的、深入骨髓的疼痛。从腰椎开始,像电流一样向下蔓延,经过臀部,直达脚踝。旧伤在阴雨天会发作,但今晚没有雨,只是气温骤降。她早该想到的,秋天深了,她的身体比天气预报更敏感。
她小心翼翼地起身,不想吵醒林浅。赤脚踩在木地板上,冰凉的感觉让她哆嗦了一下。她走到工作桌旁,从抽屉里找出止痛药——这是她常备的药,但最近因为心情好,已经很久没吃了。
就着昨晚剩下的半瓶水吞下药片,她靠在桌边等待药效发作。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崭新光滑的桌面上投下银色的光斑。她看着对面林浅的画架,想象着明天她坐在那里画画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暂时压过了疼痛。
“苏婉?”
林浅的声音从卧室门口传来。她穿着睡衣,头发蓬松,睡眼惺忪。
“吵醒你了?”苏婉轻声说。
“没有,我起来上厕所。”林浅走过来,看到她手里的药瓶,眉头皱起,“又疼了?”
“嗯。老毛病,天气变化就会。”
“怎么不叫我?”
“你睡着了。”苏婉放下药瓶,“没事,吃了药一会儿就好。”
但林浅已经走到她身边,手轻轻放在她腰侧。“是这里吗?”
苏婉点头。林浅的手掌温热,隔着睡衣也能感觉到。她开始轻轻按摩,力度恰到好处,既不过轻显得敷衍,也不过重引起更多疼痛。她学过一点按摩技巧,说是以前妈妈腰不好时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