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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第1页）

傍晚时分，工作室笼罩在一种昏黄的暖光中。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斜射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逐渐消失的光影。颜料蜷在窗台上，被最后一缕阳光晒得眯起眼睛，偶尔甩甩尾巴，对主人的心事一无所知。

林浅坐在工作台前，手里握着一支炭笔，面前摊着一张白纸。但她的目光没有聚焦在纸上，而是穿过窗户，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城市的灯火开始次第亮起，像星星坠落人间，有一种虚幻的美。

今天下午在画室的一幕幕还在脑海中回放——江月穿着那件后背几乎□□的旗袍走进来时的惊艳，那些男生毫不掩饰的猥琐目光，叶薇苍白的脸和颤抖的手，更衣室紧闭的门，以及后来叶薇离开时那种决绝而孤独的背影。

还有江月。江月从更衣室出来时，眼睛红肿，但表情平静。她向李教授道谢，然后离开，没有看任何人。但林浅看到了——她的脚步有些不稳，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她在走出教学楼时，在门口停顿了几秒，抬头看了看天空，像一个溺水的人最后吸一口气。

那种破碎感，那种无声的哭泣，那种深藏的、无法言说的痛苦，让林浅的心揪紧了。她想起了苏婉。想起了苏婉在受伤后那些沉默的日子，想起了苏婉在深夜里的哭泣，想起了苏婉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背部伤痕时那种混合着羞耻和恐惧的表情。

为什么？为什么女性总是要承受这些？为什么美丽的身体会成为被评判、被物化、被伤害的理由？为什么爱——无论是什么样的爱——总是伴随着这么多的痛苦和挣扎？

炭笔在她手中“啪”一声断了。林浅低头，看着断成两截的笔，突然感到一种强烈的、几乎要吞噬她的渴望。

她想要苏婉。不是生理上的欲望，虽然那也是存在的。她想要那种深度的连接，那种灵魂与□□完全交融的状态。她想要用最亲密的方式，确认苏婉的存在，确认她们的爱，确认在这个充满恶意和伤害的世界里，还有一份纯粹而真实的情感。

她想要触摸苏婉，不仅仅是温柔的触碰，是深入的、占有的、宣告的触碰。想要吻遍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包括那些伤痕，用嘴唇重新书写那些伤痕的故事——不是“这里受过伤”，是“这里愈合了”；不是“这里不完美”，是“这里真实”。

她想要听苏婉的声音，不是平时温柔的声音，是在亲密时刻那种破碎的、真实的、毫无防备的声音。想要看到苏婉的眼睛，不是平时清澈的眼睛，是在高潮来临那一刻，完全失去控制、只剩下纯粹感受的眼睛。

她想要……想要更多。更多的连接，更多的真实，更多的“我们是一体的”那种感觉。因为在经历了今天下午那些肮脏的目光、恶意的议论、以及叶薇和江月那种痛苦而扭曲的情感之后，她需要某种东西来净化，来确认，来告诉自己：不是所有的爱都伴随着伤害，不是所有的欲望都伴随着污名，不是所有的亲密都伴随着权力的不对等。

她们的爱是平等的，是尊重的，是互相成全的。她们的欲望是美好的，是自然的，是爱的一种表达。她们的亲密是安全的，是温暖的，是两个孤独灵魂在黑暗中找到彼此后的拥抱。

她想要这些。迫切地想要。

门开了。苏婉走进来，手里提着购物袋，脸上带着疲惫但满足的微笑。“我回来了。买了你爱吃的鱼，晚上做清蒸鱼。”

林浅转过身，看着她。苏婉穿着简单的米色毛衣和牛仔裤，头发随意扎成马尾，脸上没有化妆，眼下有淡淡的阴影。她看起来普通，平凡，但在此刻的林浅眼中，她美得令人窒息。

“怎么了？”苏婉放下袋子，走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脸，“脸色这么差。今天在学校不顺利？”

林浅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苏婉的手有些凉，带着外面的寒气，但掌心温暖。“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苏婉笑了，那笑容温暖而真实。“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而且，我们一整天都在一起啊，早上你还送我到工作室门口。”

“那不一样。”林浅站起来，轻轻抱住她，脸埋在她的颈窝，深吸一口气。苏婉身上有淡淡的洗衣液香味，还有一丝外面的冷空气的味道，干净，清新，真实。“我想你了。很想。”

苏婉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然后放松，回抱住她，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你今天有点奇怪。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林浅摇头，但抱得更紧，“就是……今天看到了一些事，想到了一些事。苏婉，我爱你。你知道的，对吧？”

“我知道。”苏婉的声音很轻，很温柔，“我也爱你。怎么了？突然说这个？”

“就是想说。”林浅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而且，我想做。”

苏婉愣了一下，然后脸微微泛红。“现在？天还没黑呢……”

“有什么关系？”林浅的手移到她腰间，轻轻拉开毛衣的下摆，手指触碰到她腰间的皮肤。温热的，细腻的，真实的。“我想要你，苏婉。现在，就在这里。想在阳光下看你，想在清醒的时候爱你，想在不是夜晚、不是床上的时候，确认我们是真实的。”

苏婉看着她，看着那双总是清澈的眼睛此刻燃烧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火焰——不是欲望的火焰，是更深的、更强烈的、几乎带着某种绝望的渴望。她明白了。今天一定发生了什么，触动了林浅心中某个敏感的地方。而此刻的林浅，需要某种方式来处理那些情绪，需要某种连接来确认她们的存在。

“好。”她最终说，声音很轻，但很清晰，“你想在哪里？”

“这里。”林浅环顾工作室，“我们的工作室，我们的空间，我们的家。在阳光下，在我们的作品中间，在颜料睡觉的窗台旁边。”

她拉着苏婉，走到工作室中央那块厚厚的地毯上。阳光已经完全消失了，但天还没有完全黑，暮色透过窗户照进来，给整个房间蒙上一层柔和的、灰蓝色的光晕。墙上的画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书架上的书籍静静站立，工作台上的画具像等待使用的士兵。

苏婉跪坐在地毯上，看着林浅。林浅也跪下，面对她，双手捧住她的脸，吻了下去。

这个吻开始得很温柔，像试探，像确认。但很快，它变得深入，变得迫切。林浅的舌头撬开苏婉的牙齿，探索她口腔的每一寸，像在探索一片未知的领域。苏婉回应着，手移到林浅脑后，手指插进她的头发，将她拉得更近。

分开时，两人都在微微喘息。苏婉的眼睛在暮色中闪闪发亮，嘴唇湿润而红润。

“林浅……”她轻声唤道。

“嗯？”

“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更……急切。更……需要。”苏婉的手轻轻抚过她的脸，“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浅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始讲述。讲述江月的旗袍，讲述那些男生的目光，讲述叶薇的异常，讲述更衣室紧闭的门，讲述她站在门外的犹豫和不安。她的声音很平静，但苏婉能听出里面的愤怒、无力、和深藏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