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吧,”苏婉说,“我坐一会儿就好。”
“我陪你。”林浅坚持,继续按摩,“疼了多久了?”
“从小时候跳舞受伤就开始了。后来那场事故……”苏婉停了一下,“加重了。医生说这是终身的,只能控制,不能根治。”
林浅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动作更轻柔了。“以后疼了要告诉我。不要自己忍着。”
“我不想总是麻烦你。”
“你不是麻烦。”林浅转过她的身体,面对自己,月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苏婉,爱不是只有快乐的部分。痛苦、脆弱、不堪,这些都是爱的一部分。我想要全部的你,包括你的伤,你的痛,你所有的不完美。”
苏婉的眼泪涌上来。“有时候我很害怕。”
“怕什么?”
“怕你总有一天会累。照顾一个总是受伤的人,一个有过往的人,一个可能永远无法完全健康的人。”苏婉的声音颤抖,“林浅,你还这么年轻,你应该有一个轻松快乐的恋爱,而不是……”
“而不是什么?”林浅打断她,双手捧住她的脸,“而不是和一个我爱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和一个教会我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深刻的人在一起?苏婉,你听好,如果没有你,我的生活可能更‘轻松’,但不会更‘丰富’。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即使有痛苦,即使有困难,也比没有你的轻松生活更值得。”
苏婉的眼泪终于落下。“你为什么这么好?”
“因为爱你让我变得更好。”林浅擦去她的眼泪,“现在,我们去睡觉。明天我带你去针灸,我妈妈认识一个很好的中医,据说对旧伤很有效。”
“针灸?”
“嗯。我们要试试所有方法,找到最适合你的。不只是止痛药,还有物理治疗,运动康复,饮食调理。我们系统地来。”林浅的语气很认真,像在规划一个重要的项目,“我要你活得舒服一点,苏婉。不只要活着,要好地活着。”
苏婉看着她,这个年仅21岁的女孩,却在此时像一个成熟的大人,为她规划未来,为她考虑周全。心中的某个冰冷角落,被这温暖一点点融化。
“好。”她说,“我们系统地来。”
她们回到床上,林浅从背后抱着苏婉,手轻轻放在她疼痛的腰部,用体温温暖那个部位。苏婉在她怀里慢慢放松,疼痛在药效和林浅的温暖中渐渐消退。
“林浅。”她在昏昏欲睡中轻声唤道。
“嗯?”
“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做模特了,不能摆那些姿势了,你还会画我吗?”
林浅的怀抱紧了紧。“我会画你刷牙的样子,做饭的样子,睡觉的样子,皱眉的样子,微笑的样子。我会画你所有真实的样子,而不仅仅是模特的样子。苏婉,我画你不是因为你能摆出漂亮的姿势,而是因为你是你。”
苏婉的眼泪又流出来,但这次是温暖的,安心的。她在林浅怀中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第二天,林浅真的带她去了中医诊所。那是一个安静的小院,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香味。老中医头发花白,但眼神清澈,手指有力。他仔细询问了苏婉的伤病史,检查了她的腰背和脚踝,然后制定了治疗方案:每周两次针灸,配合中药和特定的康复运动。
第一次针灸,苏婉很紧张。细长的银针扎进皮肤时,她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放松。”老中医温和地说,“紧张反而会更痛。”
林浅握住她的手。“看着我,别去看针。”
苏婉看向林浅,看着那双充满鼓励的眼睛,慢慢放松下来。针扎进去的感觉很奇怪,不是尖锐的疼痛,而是一种酸胀感,然后有热流从针尖扩散开来。
“你的伤很久了,经络有淤堵。”老中医一边捻针一边说,“需要时间慢慢疏通。急不得。”
治疗结束后,苏婉感到一种奇异的轻松。不是疼痛完全消失,而是一种深层的、被安抚的感觉。林浅去拿药,她坐在候诊室里,看着窗外的桂花树,突然觉得也许,只是也许,有些事情真的可以变好。
回家的路上,林浅说:“我妈听说我带你来看中医,说这周想请你来家里吃饭。”
苏婉心里一紧。“正式见家长?”
“不算正式,就是吃个便饭。”林浅看她紧张,补充道,“如果你不想去,就不去。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