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米小说网

午夜酒吧（第1页）

深夜十一点，城市换上了另一副面孔。白天的忙碌和喧嚣褪去，夜晚的迷离和欲望浮出水面。周婷坐在“琥珀”酒吧的吧台前，手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另一只手握着威士忌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冰块轻轻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已经喝了三杯。第一杯是纯饮，为了麻痹神经；第二杯加了冰，为了冷却情绪；第三杯又回到纯饮，因为发现无论是麻痹还是冷却，都没用。

酒吧里人不多。角落里一对情侣在低声交谈，吧台另一头坐着一个独自喝闷酒的中年男人，舞台上一个女歌手在唱爵士，声音沙哑而性感，像被烟和酒浸泡过。空气里混合着酒精、烟草、香水和某种说不清的欲望气息。

周婷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吊带裙，外面随意披了件西装外套，长发散着，脸上的妆比平时浓一些，眼线上挑，口红是暗红色。这是她的盔甲，保护那个正在碎裂的自我。

手机屏幕上，小雨的最后一条短信还停留在三天前：“我等你。”她没有回复，不知道该回复什么。等？等多长时间？等什么？等一个她不知道是否还能给出的答案？

“再来一杯。”她对酒保说，声音有些含糊。

“小姐，这已经是第四杯了。”年轻的酒保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喝点水缓缓？”

周婷抬眼看他，眼神有些迷离但依然锐利。“你怕我付不起钱？”

“不是……”酒保尴尬地笑了笑，还是给她倒了一杯。

周婷举起酒杯，对着灯光看了看，然后一饮而尽。酒精灼烧着喉咙，带来短暂的麻痹，但很快，那种空虚和疼痛又回来了，更强烈，更清晰。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不是想买醉，不是想猎艳，只是……不想一个人待在那个空旷的公寓里。那里有太多回忆——小雨第一次来过夜时的紧张和甜蜜，小雨学会做第一道菜时的兴奋，小雨在她加班时等在沙发上睡着的模样。每一个角落，都像一个无声的指控，提醒她曾经拥有过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手机震动，是林浅发来的消息：“周婷，你还好吗？苏婉说想请你周末来吃饭。”

周婷盯着那条消息，突然笑了，笑声短促而苦涩。多讽刺，她曾经是那个照顾别人、给别人建议、掌控一切的人。现在，她成了需要被关心、被安慰、被拯救的人。

她拿起手机，想回复，但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不知道说什么。最终，她拨通了林浅的电话。

“喂？周婷？”林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林浅……”周婷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我在‘琥珀’酒吧。喝多了。能……能来接我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好，地址发我，我马上来。你别再喝了，等我。”

“嗯。”

挂了电话，周婷把地址发过去，然后趴在吧台上，闭上眼睛。音乐、人声、酒杯碰撞声，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只有心脏的跳动，清晰而沉重，像锤子敲打胸腔。

她想起和小雨的第一次见面。那是在一个时尚派对上，小雨作为新人记者来采访她。那时的小雨青涩但热情，眼睛亮晶晶的，问问题时认真得像在完成什么神圣使命。周婷见过太多圆滑世故的记者，小雨的真诚反而让她印象深刻。

后来，小雨找各种理由接近她——请教专业问题，邀请她参加活动，给她发有趣的文章。周婷看穿了那些小心思，但没拆穿，因为觉得有趣。再后来，她们在一起了。周婷以为，这次会不一样。小雨阳光，单纯，不像圈子里那些人复杂。但最终，还是不一样了。

不，不是小雨的错。是她的错。她不该期待太高，不该相信真爱，不该卸下盔甲。在这个圈子里，谁认真谁就输了。而她，输得彻底。

“小姐，一个人？”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周婷懒得抬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走开。

“别这么冷淡嘛。我请你喝一杯？”男人不依不饶，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周婷终于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他。三十多岁，穿着名牌，手腕上是昂贵的手表，脸上是那种自信过头的笑容。典型的猎艳者。

“我朋友马上来。”她冷冷地说。

“朋友？男朋友还是女朋友？”男人凑近一些，周婷能闻到他身上的古龙水味，太浓，令人作呕。

“与你无关。”

“交个朋友嘛。我叫Alex，做投资的。你是模特？还是演员？”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评估。

周婷感到一阵恶心。她站起身，但因为酒意，身体晃了一下。男人立刻扶住她的手臂。

“小心。你看你都站不稳了，我送你回去吧。”他的手很紧，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

“放开。”周婷想挣脱，但使不上力。

“别这样，我只是想帮你。”男人的手滑到她的腰间。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她说了，放开。”

林浅站在他们面前，脸色冷峻。她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头发有些凌乱，像是匆忙赶来的。但她的眼神很锐利，像刀子。

男人愣了一下，松开手，但嘴上不饶人：“你谁啊？多管闲事。”

“我是她朋友。”林浅上前一步，挡在周婷面前，“她让你放开，没听见吗？”

“我们聊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