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立德,或许大家对於这个名字比较陌生,可他弟弟阎立本,应是多有耳闻。
这位浸淫於工事建造一辈子的將作大將,技艺精湛,已可以说是独步於大唐。
去年,李世民在动身亲征高句丽之前,先是命他修建大船五百艘,这才有了张亮和李勣的南北攻势。
而在李世民动身时,无比明智的把阎立德带到了身边。
五月时横渡辽泽和辽水,阎立德便出了大力,现在,更是肩负起了大军后撤最为关键的一环。
不知是不是天冷的缘故,阎立德的脸色无比凝重和僵硬,他站在辽水畔,望著忙碌的工匠,目光,深沉。
“阎公,如何了?”
褚遂良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走了过来:“各部將士都抵达的差不多了,估摸著,英公明日就要站在这辽水之畔了。”
阎立德长长呼了口气。
他转过头,望了眼褚遂良,最终,却还是苦笑一声:“辽水行军桥,明日就可搭建完成。”
“关键是辽泽……”
“若是还按布土做桥的法子,短时间內,压根不可能找出来路。”
“大雪封山,光是这土壤,就很难挖掘,更別说,这个时节,上哪里去找足够的稻草秸秆树枝?”
布土做桥,这是阎立德於五月时分帮助李世民和大军渡过辽泽的法子。
可,十月和五月,在时节上却是有天壤之別。
五月,正是春日,万物丰饶的时候。
可眼前,万物都被大雪盖在了下面不说,完全丧失了春日时那份的韧性,这会所需的材料,多已腐烂。
更何况,整个辽东都被大雪覆盖,二百里辽泽,自也是如此。
茫茫一片,连定点都难,就別说要在这么急的时间里,搭建通道了。
“咱们来时的路……不能再找出来,重新使用吗?”褚遂良给出了一个建议。
阎立德直接摇头。
“先不说那条路,在这大雪覆盖下能不能寻到,就算是寻到,也无法使用了。”
“陛下率大军通过后,隨后那么多輜重和粮草,也是从这条路上运过来的。到后面,这条路早就成为稀泥潭,仅有的支撑性彻底稀碎。”
“更別说,当时陛下还下令毁去后路,以行背水一战之决心。”
“谁能想到,最后高句丽没有打下来,陛下竟突然下了撤退的军令!”
“还没有向咱们提前透露半分!”
“说实话,能这么快把这座桥搭建出来,就已是辽东城现在的极限了。”
阎立疯狂吐槽,愁容万分。
褚遂良脸上也皆是无奈:“没办法,军心不可动摇!若是陛下提前知会咱们要撤军,万一被將士们或者被高句丽知晓了,说不准会迎来一场大败。”
“何况,陛下这一次撤军,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无奈之举。”
“那……这怎么办?”
“如实稟告於英公?”
就算褚遂良自认聪慧,可面对这样的问题,也实在是无策。
“不论怎么说,得让英公知道这里的情况,做好强渡辽泽的准备。”阎立德沉默了片刻,直言道:“至於老夫的人头,若是他喜欢,尽可拿去!”
褚遂良笑了:“阎公,就算给英公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拿你的脑袋。”
“先前,估计不过玩笑罢了,咱们,毕竟也不是神仙。”
“他是三军主帅,辽东城什么情况,心里一清二楚。”
“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褚遂良当即便朝阎立德抱了抱拳:“那……这里就辛苦阎公盯著了,我立马把这里的情况,传於英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