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深深一嘆。
看得出来,这辽泽確实是让阎立德痛苦无比,不然,也不会因为这区区绑腿之法,而提前行军速度早了些时间抵达,而心有些许的鬱闷。
这可是全大唐最为有才能的將作大將啊。
这是真的被逼到了一定程度上。
“如果这大雪,能把辽泽给冻成一块石头,就好了。”秦玄站於阎立德身侧,感慨道。
“谁不希望吶?”阎立德同样的长嘆一声,一大一小,皆是唏嘘,多少气氛有些低沉:“只可惜,这二百里辽泽,深,不能行舟,可要说浅么,却也不能徒涉。”
“就算是辽河结冰,这辽泽都很难上冻。”
“英公想尽了办法保全將士们的性命……”说到这里,阎立德也顿了顿,又看了眼身侧的年轻人:“这一次,秦壮士,你当又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啊。”
“不然,就这一场大雪,最少也得夺取数十甚至上百將士的命!”
“只是……”
“只是若强渡辽泽的话,因你而活下来的將士,將都要因老夫的无能而痛苦的死去。”
阎立德摇了摇头:“而数量,也会超出你们的想像,那不是数百就能打住的,而且,人还好些,所有马匹,怕是一个都过不去!”
“如此损失,哎……”
阎立德说到这里,闭上了眼睛,似乎,他无法想像损失之巨!
“秦壮士,五月时,渡过辽泽时,应也见到上面所漂浮的隋军骸骨了吧。”
“就算陛下下令打捞了些许,可,也仅仅只是收敛了道路两侧的散落骸骨,远些地方的,皆不能打捞!”
“这一次,怕是我唐军也要留下勇士,和他们作伴了。”
阎立德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
秦玄沉默了。
张承,秦唐儿和王汝明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
他们的目光越过辽水,落在那一眼都望不到尽头的平原,此刻,这平原安静极了,可,他们却深知,就在这安静下所静静沉睡的勾魂!
那是一片死地。
连飞鸟都不敢落的死地。
“阎公,不能行舟,那,能不能放些竹筏?以漂浮於辽泽之上,铺向对岸,简单勾连出一条路来?”秦玄轻声道。
“你的法子,老夫早就想过,可以是可以,但,你看看这四周,哪里还有足够的树木?”
“这座桥,就消耗了大量的树木,陛下每进攻一处,就要安营扎寨,又需要巨量的木头,於安市城前和高句丽僵持三月之余。”
“安市城乃是嶙峋之地,不生树木,所以,大营所用木头,同样是从辽东沿途运送过去的。”
“若是天气还可以,倒是能等一等,从白崖城把那些大型輜重重新拉过来,可这天,大军能等几日?最多三日,极限就是不能超过五日!”
“可五日的时间,不够,不够……”
“这两场雪,耽误了太多事!”
阎立德说到这里都有些激动。
若没有这两场雪,他还能儘可能的想想法子,可这两场雪一下,人在路上都走的艰难,更別说那些畜生了,再让它们託运輜重更是不可能!
“木头不行,那……”秦玄突然猛地看向了阎立德:“阎公,听说陛下占领了辽东数城,不仅迁徙百姓,那些牛羊牲畜,定也不会放过吧。”
阎立德不知道秦玄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件事。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