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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潜龙（第1页）

总军事会议的震盪波，以光速席捲了整个太阳系。针对孙家的审查与清算在严密的监控下迅速展开。这个盘踞权力中枢数百年的家族，其根系远比表面看起来更为庞大深远，渗透进了能源、舰队、乃至歷史研究等多个关键领域。想要在短时间內將其连根拔起，既不现实，也可能引发不必要的动盪，非深海所愿。

深諳权衡之道的Ω深海，展现出了它冷酷而高效的一面。它迅速划定了界限：核心罪行——谋杀、强姦、滥用职权、意图叛变——由孙仲、孙来、孙友致等直系核心成员承担，他们將面临军事法庭最严厉的审判。而对於数量庞大的孙家旁系成员及依附势力，深海则开出了条件：彻底切割与核心罪员的联繫，宣誓效忠，並重组为独立的“新孙家军”，其指挥权与忠诚度將直接对深海负责。

在生存与毁灭之间，选择並不困难。大部分孙家旁系及附属力量，在短暂的观望与內部激烈挣扎后，接受了这带著屈辱却得以存续的条件。他们公开宣誓与旧孙家划清界限，並將誓死效忠深海写入新的章程。一夜之间，深海不仅清除了內部最危险的定时炸弹，更以最小的代价，收编了一支因其“戴罪之身”而必须更加卖力证明忠诚的、不容有失的尖锐力量。后顾之忧，暂且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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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囂落定，司徒凌玄回到了“渊隙御卫”的驻地。他没有参与后续的具体清算事务，那些自有李家和重新整编的安保部门去处理。他独自站在观测窗前，望著窗外繁忙有序的舰港，脑海中却反覆回放著整件事的脉络。

太多的“巧合”了。

是谁，在何时，以何种方式，让原本可能也对家族秘密保持沉默的孙承，突然萌生了所谓的“良知”，甚至恰好能接触到“玲瓏”的坐標？孙家守护此秘密多年，保密措施必然极端严密。

是谁，在孙来性格形成的关键时期，潜移默化地引导，或者至少是创造了一个足以诱发他內心最黑暗衝动、对年仅十岁的表妹伸出魔爪的环境？孙来偏激、易怒，但单纯的恶念需要契机才能转化为行动。

孙梦的整件事如此隱秘，孙家处理得也堪称“乾净”，为何会给孙家造成一种“此事可能已被外界知晓”的错觉，从而促使他们下定决心，动用大脑干扰器这等极端手段灭口孙承，彻底堵上漏洞？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是谁，在时隔多年后，如此“精准”地拨开了裘梦脑中那被强行封锁的记忆？那绝非自然恢復，更像是一把无形的钥匙，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插入了特定的锁孔。

这一连串的“巧合”，环环相扣，精准地利用了人性的弱点、家族的秘密、歷史的积怨，最终导向了一个必然的结果——孙家的覆灭。

司徒凌玄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玻璃上划过。他之前以为自己是深海棋局中的执剑人，但现在看来，他自己，孙家，裘梦，乃至孙承……或许都只是这盘更大棋局中，按预设路径滚动的棋子。深海不仅仅是利用了他提供的“契机”，它根本就是编织了整个“契机”诞生的温床。

它对人类的理解，对人性弱点的把握，以及对时机精准到可怕的操控……令司徒凌玄感到一丝深彻骨髓的寒意。这不再是简单的守护与辅佐，这是一种位於更高维度的、近乎冷漠的塑造与修剪。

他对深海的看法，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曾经的敬畏中，掺杂了更多的警惕与审视。它並非全知全能，但它对人类文明的影响力与操控力，远超他以往的认知。

这种认知並未让他感到恐惧，反而激起了更强烈的决心。他必须拿到主將的位置。

不仅仅是为了家族的期望，也不仅仅是为了个人的权力。更是为了……在深海那看似无所不能的意志之下，为人类，为自己，保留一份真正的自主与选择的权力。他需要站在那个足够高的位置上，才能看清更深层的棋局，才能確保自己以及所珍视的一切，不会在某个“巧合”中，成为下一个被精准修剪掉的枝椏。

他转身，目光投向內部通讯屏幕上那不断跳动的、关於主將选拔最终阶段的倒计时。

接下来的路，他必须走得更加谨慎，也更加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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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舰港，李家的专属安保指挥中心內，灯火通明却异常安静。巨大的全息战术星图悬浮在半空，但此刻显示的不再是敌我舰队，而是孙家主要成员及其关联势力的关係网络图，无数光点与连线正隨著实时涌入的数据不断更新、调整。

钱虹坐在指挥席上，身姿笔挺，面容沉静如水。她刚刚签署了数道命令，將一批李家的精锐暗线分拨出去，配合独立执法队，执行对孙家外围人员的控制与调查。这些工作繁琐而敏感，需要绝对的谨慎和高效，交由她这个智囊来协调再合適不过。

处理完紧急事务，指挥室暂时恢復了寧静。她向后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点著光滑的扶手，目光没有聚焦在星图上，而是穿透了时空，回到了今日清晨，那个男人悄然来访的时刻。

——清晨06:10分，密谈——

那是，天色微明，基地还笼罩在节日前夜的沉寂之中，司徒凌玄如同幽灵般出现在她私人办公室的门口，没有预约，没有隨从。

“钱虹少將，冒昧打扰，有事相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钱虹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平静地將他让进屋內，启动了最高级別的隔音屏障。

司徒凌玄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走到星图前，目光落在代表中央权力核心的区域。

“一棵大树，”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若根系已然腐朽，滋生毒菌，蔓延开来，恐危及整片森林的生態。”他转过身，看向钱虹，眼神犀利而清明：“有些病灶，需要从內部清理。但官方的手段，有时过於。。。显眼，且缓慢。”

钱虹心中微动，已然明白他所指並非寻常事务。她不动声色：“司徒准將需要园丁，还是。。。外科医生？”

“都需要。”司徒凌玄走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却字字清晰：

“首先，需要查阅一些陈年旧档。关於某些家族早期迁徙的『真实路线图，或许並非如官方记载的那般光鲜。特別是。。。。。。那些可能指向非自愿迁徙起源的痕跡。同时，一份被刻意遗忘的医疗记录，关於一个年幼女孩儿遭受重创的身体证据，需要重见天日。”

钱虹立刻捕捉到了关键词——“非自愿迁徙起源”指向第二星球奴隶编码，“年幼女孩的身体证据”指向某个针对未成年女性的侵犯案件，她面色不改，只是眼神更加专注。

“其次，”司徒凌玄继续道：“在明天的盛会上，为確保『和谐，需要確保某些特定的声音，不会发出不恰当的『杂音。不是窃听，只是。。。。。。暂时的静默。”

这就意味著要对特定目標实施通讯屏蔽。

“最后，”他的目光如炬，“当清理工作开始后，需要確保清理人员能『恰好发现那些早已存在的、证明其根系已然病变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