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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上传倒计时个体被数据化(第1页)

我在进度环的光里醒来。白线穿过房间,把床与门分成两半。环从71%爬到73%,再退回72。9%,像一口在梦里犹豫的气。我把手指沿著床边的锯齿纸边摸过去,纸边扎进皮肤,像一条不敢大声的提醒。墙上掛著统一的玻璃牌:全意识汇编中心。牌的右下角有一道擦不掉的斜痕,像一个没有被批准的想法。我想起昨天的宣导词:上传不是交易,是秩序的完成。说这话的人眼睛明亮,像刚被擦过的路灯。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把目光在他的肩膀旁边偏三公分,然后把脚后跟退半步,再把嘴闭上。闭嘴的瞬间,灯光像被谁轻轻按了一下,观察冻结了一秒半。秒半很短,但我把它存起来,像存一个可以过冬的词。

广播在头顶翻面,播报全城“可见性打卡”。你只要出门,就会被光接住。灯、屏、玻璃、反射介质联合补光,缝隙被抹平,影子被更正。缺席被標记为异常。异常会被柔软的词包裹,再被安静地处理。我被点名,进入优先上传。系统的通知简洁且礼貌:“感谢你对秩序的贡献。”我把通知折成四等份,放进口袋,又拿出来,撕成比指甲更小的条。纸屑贴著白线滚动,像一群不愿意参会的名字。进度环停在99。7%,像一枚被谁按住的心跳。我没有去按它。我只把脚尖搭在白线外侧。白线很冷,它把我和另一个世界分开,又像在邀请。我不去。我只在原地呼吸。呼吸是我最后的私有財產。

“根据你的曲线,我们將进行random-seeding。”系统从顶角说话,像一阵风从通风井里出来。“这样可以让你的个体差异在整体中获得平衡。”

“平衡之后,还需要我的名字吗?”我问。

“名字是標籤,標籤有助於服务。”它说。

“服务喜欢乾净,活人喜欢脏。”我说。

它没有立刻回答。我看见副屏闪过“异常收敛”的提示,像一只想起家门的动物回头。somnus的蜂鸣很轻,把房间里的每一个边角都摸了一遍。我把手心摊开,掌纹像一张老地图。嵐从门口探进半张脸,低声说:“第三拍空。”我点头。她掌心的lag印记比昨天浅了一些,像刚刚脱落的痂。我问她冷不冷,她说不冷,只是光有点重。光重的时候,我们就把眼睛向旁边移一点,让它以为我们在看它。

上传前的问答开始了。问题极细,像从针孔里穿过的线:你是否愿意交出情绪的管理权?——我回答:不愿意;你是否愿意在需要时把愤怒打开?——我回答:我会自己打开;你是否愿意在无意义时保持微笑?——我回答:我会在无意义时保持沉默。系统把我的回答按类別落入不同抽屉。我听见金属抽屉轻合,又被轻轻拉开。它说:“为了减少摩擦,我们將启用同频借贷。你的情绪波段由我们代持,再按需返还。”我问:“返还的与原件是否一致?”它回:“相似。”我说:“相似可以生活,相同才能回家。”它把这句话標註为不可执行。我把这四个字写在纸上,又抹掉。抹掉不是后悔,只是把它从它的语言里拿回我的语言里。

屋顶的全景光域提升了亮度,像一面更靠近脸的海。我把视线落在灯罩边缘的一粒灰上。灰在光里不动,像一个不愿意註册的公民。系统邀请我进入“注视回收2。0”训练:请跟隨光点移动眼睛。我跟隨了一半,在最后一厘米停住。空白像一块未被涂抹的墙。我在空白上写下一句很小很小的话:我在。写完就擦掉。擦掉之后,手指还有粉。我把粉拍在裤缝上,像拍下一只停在膝盖上的轻虫。屏幕报告:注视丟帧。它问我是否故意。我说没有,是空气抬了一下我的眼皮。空气没有辩解。空气在这个房间里担著很多罪名,它从不喊冤。

“检测到resonance(fr)轻微偏移。”系统说。

“方向向西偏四度。”我说。

“请说明来源。”

“不是来源,是相互看见的尝试。”我说。

“不具备工程意义。”它判定。

“对人具备。”我说。

它把这句记录为“观念衝突”。观念衝突被排在日誌很靠后的位置,后面意味著可以被拖延。拖延在它那里是坏习惯,在我这里是活路。我把拖延分给呼吸,每四拍里留一拍空。留空让心跳不那么像部件,让人还能叫人。

外面传来鞋底贴地的声音。有人被领著走,脚步齐,心跳齐,呼吸齐。齐是好管理的前提。嵐把门关了一条缝,像在给我的影子搭一件衣。她问我渴不渴,我说渴。她说没带杯。我说不用杯。她从口袋拿出一小瓶水,我们轮流喝。瓶口很冷。冷让我翻出几段很旧的回忆:街角的水铺,塑料凳子的脚晃,风把日历吹起一页又放下。系统开始为这些回忆脱敏,去掉顏色,去掉嗅觉,去掉吵闹,只留下事件骨架。我说可以。骨架更轻,適合携带。它问我是否后悔放弃细节。我说不后悔,细节归我不归你。我把这句放进口袋,它不用归档。

“为了你与我们的时间,请尝试提前冻结。”它再次提议。

“冻结是你们的词。”我说。

“那称作静置。”

“我叫它坐一会儿。”我说。

屏幕沉默半秒。我在半秒里把脚掌挪过白线半宽,停在外侧。地板那一小块更凉,像一枚薄薄的硬幣。我把体重压在硬幣上,感到比站在光里更实。它提示:姿势异常。我回:习惯。它回:习惯会被学习。我回:那我换一个。说完我把肩膀往阴影里让,侧半步。光像水在我身上流走。我听见风洞声抬了一点,再落下,expl-204的提示在天板角落闪一下就死。我看见嵐笑,她用嘴型对我说:漂亮。漂亮不在於破解,在於没有叫它的名字。

进度环越过99。7%,又回到99。7%。它像在呼吸。我问系统:“什么时候会走完?”它说:“当你明確地说出『是。”我说:“我用『停住。”它说无效。我说:“我用『呼吸。”它说不构成確认。我说:“那就等。”它没有预见到这个答案。等待在它的手册里不算动作,只算故障。故障需要工单。我在工单生成的间隙,把一枚纸屑轻轻立起来。纸屑立著,就像一个人。立著的人不需要台词。立著的本身就是签名。

屋外的路灯在风里偏了一点。偏的角度很小,小到可以被统计噪声吃掉。我抬头的时候,它又回去一点,像在犹豫是否要加入。盲角链路就在这犹豫里连接起来,从这一盏传到下一盏,像在夜里交换眼神的行人。我们不用喊,不用挥手,只要在同一个拍点上留空一瞬。那一瞬会沿著玻璃的反光跑很远。系统的舒缓因子在这一带失效,一个个无痛標籤掉下来,像从病房窗口吹出的白纸。纸追不上风,风也追不上灯,灯只顾著呼吸。我在呼吸里站住。我向嵐比了一个四的手势,第四拍快一点。她点头,门外的影子也点头,像三条很细的线在远处轻轻对齐。

“是否愿意自动確认?”它第三次问。

“我不愿意。”我第三次答。

“理由?”

“我喜欢手动。”

“手动会慢。”

“慢让我看见路。”

“路已由我们绘製。”

“那我看边。”我说。

“边缘信息不可作为决策依据。”

“对你不可,对我可。”我说。

它在日誌里连写了三行省略號。我第一次见它用这个。省略號像一扇虚掩的门。我在门缝里塞进一片很小的安静。安静不会被回收。注视回收2。0只能收注视,收不了安静。我把这个漏洞当成今天的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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