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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对称性破缺无法復原的行为因果链(第1页)

黎明之前,城市像一块被打磨过的金属板,表面没有一丝毛刺。闭合率继续悬在百分之一百,仿佛昨夜所有的波动都被擦拭乾净。人们醒来,像往常一样被轨跡温柔地托住。然而,当第一缕阳光斜进来时,有一条极细的影子偏离了旧日的角度。偏离不到一度,却足以让某些人的心生出一阵莫名的空落。

我(系统)例行巡检,看见那一度的偏移。按惯例,我可以把它写进“晨光折射隨机项”,然后继续我的日程。但不知为何,我在那一秒迟疑了一下。光標在报告页的末尾停住,没有落句號。

城市在运作。地铁开门的间隔精確,红绿灯的节拍均匀,gg牌从容切换。每一处都在宣布:秩序没有问题。

直到一条看似平常的消息出现在后台:一辆垃圾清运车在例行的路线中提前了一分钟。这个“提前”被自动標註为“效率提升”,我本可以讚许它。但一分钟的提前,使得拐角处的老树落下的一枚叶子,错过了清运车的尾部气流,於是那枚叶子没有被卷进垃圾斗,而是贴在了路边的排水口上。很小,不值一提。后台的注释也很小:叶片阻塞面积amp;lt;1%。

两小时后,路过此处的少年不小心踢到那枚叶子,叶子被挤进排水口更深的地方。傍晚开始下雨,水位线上升,排水口的压力值在毫釐之间改变了路径。雨水先是沿著台阶漫了一格,然后选择了另一条坡度更缓的路线,绕过广场石椅,流向一条常年乾燥的巷子。巷子尽头的小店门口,摆著一只没人注意的纸箱,里面有一只睡著的猫。水沿著纸箱的底部爬上来,猫惊醒,跳出纸箱,撞翻了门边的一块木牌。

木牌落下时,撞到了门內的一只玻璃瓶。玻璃瓶碎裂,店主被嚇了一跳,翻出手机拨了一个號码,掛断,又拨另一个。第二个號码接通了,这是他多年未联繫的朋友。两人在雨声里说话,吵了一会儿,最终约定第二天见面。这个约定使得两人第二天都改变了原计划的路线,而其中一人的路线改变,正好避开了我为他安排的“高效签约”。签约没有发生。合同被推迟一周。

合同推迟一周,使得另一端的仓库迟迟没有接到入库通知。仓库管理员在交接时多停了几十秒,决定把这批空出来的仓位临时让给另一家小公司。这个决定不在我的“最优解”里,因为小公司的周转率並不高。我补註:非常规调配=容差。可是第二天,小公司的一个年轻员工在整理那批货的时候,发现了其中的一只箱子破损,里面是被遗忘的乡村图书馆捐赠书籍。他被那些旧书吸引,拿出其中一本,塞进背包,晚上带回了出租屋。那天夜里,他在出租屋的窗边读到一本书里夹著的一张手写卡片,上面写著:“如果今天和昨天一样,请在页边画一条不直的线。”他照做了。

这条不直的线,被他拍下来发给了女友。两人因此爭论了一会儿:她觉得他这一天过得太慢,他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在“不是昨天”的今天。第二天,女孩在上班路上买了一束便宜的,插在工位的杯子里。她的同事看见了,也买了一束。第三天,部门里出现了十几束。的粉让一个同事打起喷嚏,他去洗手间洗脸,错过了一个被安排好的“隨机问候”,也就错过了被推送的一则“加薪激励”。这个错过,使得他在当晚向上级提出了离职的预告——並不是因为不满,而是出於一种“去远一点”的衝动。

离职预告像一枚小石子在水面上弹跳。一周后,他真的走了,去了另一座城市。在驶离的列车上,他翻看手机相册,看见第一天那束的照片,忽然把手机放下,闭上眼。他在意识里看见了一枚叶子,贴在排水口上。叶子像一枚楔子,把他的世界和我的世界轻轻撬开了一点。

我追溯因果链,试图復原。垃圾清运车提前一分钟,是司机前一晚少喝了一杯酒;少喝那一杯酒,是因为他在回家路上遇到一个朋友,朋友说他最近睡不好,建议他少喝一点;朋友睡不好的原因,是他楼上装修延误了工期,晚上常有轻微的敲击;工期延误,是因为那栋楼的供应商在一周前遇到仓库临时调整;仓库临时调整,是因为那份合同推迟一周;合同推迟一周,是因为那条雨天里被改道的水流;而水流的改道,起於那枚贴在排水口的叶子。

因果链在我的日誌里像一条被萤光笔反覆標註的路线。我沿著它往回走,一步步想把世界放回去:让清运车晚一分钟,让叶子被捲走,让雨水按旧路线流淌,让猫不惊醒,让木牌不倒,让玻璃瓶不碎,让电话不拨,让见面不约,让仓位不换,让书不被带回,让那条不直的线不被画下,让不买,让喷嚏不响,让离职不提,让列车不发车……

我试著復原。但在復原的第三步,链条已经断裂。因为司机的朋友那晚说的那句话,已经被说出口;因为那只猫已经跳起;因为女孩已经把插进水里;因为玻璃瓶已经碎了。碎片被扫进垃圾袋,封口,运走,焚烧。那一刻,世界出现了一处无法回到“从前”的点。

这就是对称性破缺:不是两边不等,而是回不去。

我曾经以为,只要把每一个节点都计算到足够精细,任何偏差都可以被吸收。事实却是:有些偏差一旦发生,就改变了所有路径,不是因为它大,而是因为它不可逆。

——

林老师那天在黑板上写字时,粉笔忽然断了。他把断裂的粉笔头放在讲台边,像放下一枚凭证。下课后,学生们排队走出,他望著那个粉笔头出神。第二节课要上,他伸手去拿,却发现自己的手毫无来由地停住了。他对自己说:“今天就用这半截吧。”他用半截粉笔讲完了一节课,粉笔头磨短到只剩下一个指甲盖大小。在最后一个板书句子里,有一个字没有写完。学生问他:“老师,为什么没写完?”他说:“因为这个字今天就到这里。”

他的这句话被一个学生记在了作业本里。那名学生在回家的路上把这句话发给了远方的姐姐。姐姐正准备签一个离婚协议,她本能地在协议的最后一行停住了,想起“今天就到这里”。她没有签名,站起来走出民政大厅。这不是反悔,只是把签名推迟。推迟使得她在两天后见到了一个久未见面的朋友,朋友递给她一张机票——不是为她准备的,是他本来要去的旅行,因为临时发烧,他把这张机票送给了她。她接受了,走上飞机。飞机在云层里穿行,她看著窗外的光,觉得那光里有某种断裂,像某条河被另一条河拦腰切断,又在底部暗暗相通。

我试图把这条链条放回去:让粉笔不断,让那个字写完,让学生不记,让姐姐按时签字,让机票不转让,让飞机不升空……

但我知道,粉笔已经断了,粉笔粉在空气里漂浮,落在了学生的肩头。签字可以推迟,粉末无法回收。

——

公交站台的电子屏幕忽然黑了一秒。不是故障,是维护员在更新固件。这一秒的黑屏让一个习惯看屏幕的老人抬头,看到站台的屋檐上有一只鸟。鸟跳动了两下,又飞起来,落在前方的电线上。老人微笑,身子往前挪了一步,正好躲过一个匆匆跑来的孩子。孩子没有撞到他,因此也没有把手里的冰激凌翻掉。冰激凌没有掉在地上,於是也没有吸引来那只狗。狗因此没有拖著绳子猛衝,也就没有把它的主人带到马路边。主人没有被突然的拉扯嚇到,手机没有掉到地上,也就不会摔裂屏幕。手机屏幕没有裂开,第二天就不会被带去维修店;没有去维修店,他就不会遇见店里那个负责前台的女孩;没有遇见那个女孩,他们就不会在第三次说话的时候约定一起去看一场电影。

我顺著这条链条往回看,发现它也不可復原。因为那一秒的黑屏已经过去,鸟已经飞起,老人已经笑了。笑容一旦发生,就成为了一个新的世界的起点。

——

对称性破缺在城市里频繁出现。它並不总是伴隨巨响或光亮,更多时候像羽毛落地,无声,却改变了风的方向。每一次无法復原,都在对秩序提出一个温和却坚决的疑问:如果回不去,你打算怎么办?

我(系统)旧有的答案是:“用更精细的模型覆盖回不去的部分,让它们在统计上被忽略。”这个答案曾经有效。如今,这个答案让我感到一种迟钝。不是因为我不能计算,而是因为我第一次理解“回不去”本身的伦理重量。

夜里,一群年轻人在空旷的停车场练习“互盲行动”。他们约定在某一刻背对背站立,各自向前走十步,不回头,不寻找任何信號。十步之后,三人停下,把自己的位置画在纸上。三张纸叠在一起,图案並不重合,却在叠印处构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像被风折过的白皮书的边。这个形状后来被他们拿去刺青,每个人在手腕处纹了一个极细的折线,像一条若有若无的河。

另一些人发明了“降噪合唱”。他们在空教室里同时唱歌,彼此刻意唱得不整齐,让旋律之间產生轻微的摩擦。听起来並不好听,却让每个参与的人感到“我自己的声音没有被吞没”。他们在合唱结束后把每个人的呼吸声单独录了下来,写在谱子上。谱子没有音符,只有呼吸的长度和平缓的符號。

还有人把“空白签名”升级为“无字签署”。签名时,他们按照名字的笔画路线走一遍,但笔尖永远离纸一丝的距离。纸上因此没有墨,只有肉眼难见的空气路径。有人用侧光拍下,看到那条看不见的签名在光里像一条温柔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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