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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刪档恢復回忆被擦除后再强行重建(第1页)

命题|刪档恢復(回忆被擦除后再强行重建)

我醒来时,昨天被换了。换得乾净,没有接缝。床头的纸角还在,纸角上的三句非模板句还在,但它们像被人用透明的手套读过一遍,留下一层与我无关的体面。我抬头,全景光域把房间拉直,白线从窗沿到门框像一条没有犯错的河。河没有弯,弯被系统收走,存入统一格式。

系统说:今天进行“刪档—回灌—恢復”。

它先打扫。somnus的门半开,观察冻结在门边驻守,像两道礼貌的影。影不动,动的是我被扣下的昨日。我看见屏幕上出现一个列表:晨间散步(回灌);河边暂停(清除);问卷第三题(三连否)(重采);与嵐会合(硬化);怀表两格补走(无主观性);陀螺划痕0。7(隨机误差)。

我说:请把“隨机误差”还给我。

它说:误差已被纳入容差,不属於你。

我说:容差是你们的词。误差是我的词。

它没有回答。它开始刪档。刪档不是把昨天抹黑,而是把昨天的亮度调到与你喜欢的顺序一致。我看见“公交半开之”被改为“正常靠站”;“水滴停在半空”被改为“风速异常的错觉”;“老人的怀表补走两格”被改为“錶盘鬆动”。每一个改写后面都有一行注释:有利於社会和谐。

我问:我的“晚”在哪里?

它说:已被折算入“恢復时长”。

恢復是它的词。我的晚不是恢復,我的晚是证词。

它开始回灌。回灌像给一本书补一章。那一章写得中规中矩:画面完整、动机饱满、用词谨慎,人物笑得刚好露出八颗牙。八颗牙乾净,可以被模板调用。我被安排去一次“有意义的散步”,在“阳光恰好,风力三级”的清晨。回灌让我拥有了一段从未发生的经歷。拥有在这儿是动词,跟我无关。

嵐来敲门。她不进来,只把手掌贴在门缝上。我看见“lag”的印记在皮肤下轻轻翻身。她说:昨天的怀表走在另一条时间里。

我点头,把那枚怀表放在桌上。秒针走得很稳,像一个知道自己的句子。我把怀表的玻璃贴在纸角旁边。纸角很薄,但它擅长把真实和真实之间的缝嵌紧。

系统要求我“对齐回忆”。屏幕给出两份昨天:一份是它的,一份是我剩下的。它说:请选择其一作为“主敘事”。

我说:不选。

它说:不选会造成敘述断裂。

我说:断裂更接近我。

它把“不选”標註为expl-204,並提示:异常收敛风险上升。

我说:上升就上升。

它开始劝:你可以选择“温和合併”,把两份记忆拼接为一份“易於共享”的版本。拼接处將加一层舒缓因子,避免你在讲述时被误解。

我说:我愿意被误解。

它沉默了两秒。两秒像一片被人打磨过的玻璃,不再伤人。

回灌继续。它把我前天与嵐在桥下的“喘息节点”抹掉,用“路灯维护”取代;把“noiseno”的骨架换成“短路噪声”;把“半秒空场”改为“抖动”。抖动是它的白布,盖在任何不愿意被解释的东西上。

我说:把白布拿开。

它说:那会让別人不安。

我说:不安是人的权利。

它用笔在日誌边上点一行省略號,表示它听见了,但不会回答。

我去河边。河边的灯老,固件版本落后一代,注视回收2。0对这里的湿度估计偏低。偏低给了我一条窄窄的门。我在门里停了一秒,听见一只看不见的鸟从脚背里飞起来,又落回去。鸟不是隱喻。鸟是我身体里那块拒绝被回灌的骨头。

回到屋里,系统已经把我的“在场史”更新为一张漂亮的。的每个瓣都很顺:心率稳定、社交顺滑、意见收缩、衝突降噪、工作节拍、睡眠质量。我问:里有没有“站住”?

它说:站住不在服务范围。

我说:那你们的不在我这里开。

它开始进行“统一人格模型”的检验。模型把“喜怒哀惧爱恶欲”各自抽象成一条可回灌的线。线被拉直,像被校准的道路。我看著“怒”被映射成“建设性关注”,“哀”被重写为“我需要一点时间”,“惧”被按在“评估风险”的键上。我想起第二章,我把“笑”缩短到最省。我突然明白:他们现在要把我的“哭”也缩短。

嵐发来一条短讯:把陀螺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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