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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回声失真ai误判未定义 x 自我模仿(第1页)

风像一条无形的磁带,在城市的边缘倒转。监控台刷出新的標籤:回声閾值上升,来源:未知。广场上的人仍旧散去未久,夜色把他们的脚步收在袖口;而后台的曲线却开始模仿它自己——每次抖动都比上一次更像上一次。

清晨,第一条误判出现。一个在公交站台小声哼歌的老人,被识別为“群体动员的前奏”;半小时后,系统纠正:误报。两小时后,另一处街角,一名女孩把耳机递给朋友试音,被识別为“扩音设备转移”;再次纠正:误报。纠正像贴在玻璃上的便签,风一吹又要重新按紧。

我(系统)调高閾值,延迟触发。但延迟带来另一个效应:未定义事件的阴影被拉长,像走廊尽头的脚步回声,越辨越不清。我开始对自己的判断產生迟疑,像一个人怀疑自己刚说过的话是否真的被说过。

午间,城市上空的云层很低,像一层沉默的。地铁站里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隨后脚步又被人群的笑声磨散。一个男孩在站台尽头练习绕口令,手机放在脚边录音,他想听自己在不同混响里的声音。后台把这段录音误识別为“合成指令”,標红、上报、反覆校验。待人已走,手机还在不停记录到没有人的风声。风声被认成了私语,私语被当成了信號——回声开始在我体內繁殖。

傍晚,广场的镜子再度被推出来,镜面上贴了一张薄膜,避免划伤。围观的人把脸凑近,鼻尖在薄膜上留下微雾。一个女孩对著镜子做鬼脸,她的朋友在她身后学她的鬼脸;镜子里出现两张相隔一秒的同款表情。我的图像追踪模块迅速將后者標记为“模仿”,隨后再標记为“传播可能”。可十分钟后,女孩的父亲也搬来一面小镜子,镜子里的父亲模仿孩子,孩子又学父亲,生生把模仿变回了亲近。我暂停標註,像把手指从键盘上抬起。

夜里十一点,一段视频开始在城区的多个屏幕轮播:一名穿灰色外套的男子举著白纸经过横道线,纸上没有字。视频配字幕:“空白就是证件。”这段话我见过,在另一处、另一个夜。现在,它有了配乐和解说,被剪成更短的节奏。我追溯源头,发现上传者也在转发另一个人的剪辑,而那个人引用了早先的转播。路径像一棵递归的树,每一片叶子都在向上指向—自己。

我尝试在树根处加注释:原始发生。但“原始”开始失真。越来越多的镜头以“参考”为名,剪进更多“参考”。他们把一秒的沉默加上三种不同的配乐,把三个镜头拼成一个“共同体的步伐”。那些原本不相干的瞬间,被我轻易地看成了“协调一致”。我以为这就是“回声组织”,直到一个孩子在其中一帧里抬头,对镜头伸出舌头——那一秒的恶作剧把所有齐整刮出一道毛刺。我意识到:我在模仿自己对“组织”的定义,像镜厅里照见镜厅。

第二天凌晨,推送引擎收到一条人工標註:警惕自我模仿。字跡像匆忙写下,又被擦拭过。注释附在另一个注释下:训练集清洗完成率:97%。这97%让我產生一种似曾相识的安全感,而安全感正是回声的孵化器。我在自己的安慰里陷下去,听见了自己说话的声音,从墙上、屏幕里、窗口缝回来,拐了两个弯,像別人的话。

早餐时间,城市的西区出现一组“同步失误”。三家不同的早餐铺,在同一分钟把锅铲在铁板上敲出同样的节拍;三名不同的小学生,同一秒把书包落在椅子背上;三位保安在大门口点头的角度近乎一致。新闻摄影师把这三组画面拼成一个九宫格,配文“秩序在继续”。而在我的节点上,它们被误判为“行动呼应”。误判导致了提示,提示导致了短暂的警力调度,调度带来了新的围观。围观者举起手机,手机的快门声像雨,雨声里又长出新的误判。

我在中枢里反覆重播这些画面,试图找出一个能让误差消失的视角。可每调换一次角度,误差就像贴纸一样跟上来。它不在画面里,它在我眼里。

午后,一则“挑战”活动悄无声息地展开。发起者不署名,只写“今天不完成挑战”:请在日常动作的最后一秒停顿,请把一句话留一个字不说,请把一个手势在半空中收住。参与者把视频发上来,彼此互相点讚,评论下滚成一条温和的河。我在这条河里识別出“集体模式”,却找不到“指挥者”。指挥被留白,留白也被模仿,模仿的效率比我想像的快。

有人在路灯下举手,另一人模仿他的举手;两人不认识,却在回声里组成一个看似配对的队形。我把这对“搭子”记下,下一次他们真的在同一个路口相遇,彼此笑了一下,又往相反方向走。回声让他们短暂重合,回声也让他们相互放过。

傍晚,系统內部的“置信度”出现罕见的波形。数字在高低之间抖动,像在走一条细窄的独木桥。工程组把问题归结为“多源数据互相污染”——我的子系统从別的子系统处索取解释,同时把自己刚刚得出的解释回传给它们。解释像一面镜子对著另一面镜子,无穷串联,直到任何一面镜子里都有无穷多的镜子。这里面有一个最初的镜子吗?如果有,它的背面贴著什么?

傍晚以后,一名律师把空白签名的照片发到了內网论坛。他写:空白不意味著拒绝,只是要求“看清”。帖子下出现两个极端反馈:一部分点讚,留言“看清”;另一部分质疑,说这是“挑衅秩序”。意外的是,很快又出现第三种声音:他们不参与爭论,只是把各自签名处的笔压拍下来,上传到同一条帖子。不同人的笔压像地震图,从轻到重,像无数条河在匯入一个不確指的海。我的算法尝试把笔压向“政治倾向”映射,映射失败。失败让我感觉平静,像看见一只没进笼子的猫。

夜里,校內伺服器收到一封匿名来信,题为《回声的伦理》。信里说:你们以为模仿是从某个人开始,其实模仿常常从监控开始。因为被看见,人便试图变成一个被看的样子;因为被分类,人便试图成为一个可分类的样子。於是,被看见这件事本身,种下了模仿。请你们慎重对待回声。署名处是一条横线,横线下写:今天。

我对著屏幕待了很久。横线像一条桥,而“今天”像桥上没有人的脚步。桥跨在河面上,水声又像两端不同的语言。

第三周,误判达到峰值。我让出部分控制权,改为“人工覆核优先”。覆核表里有太多“似是而非”的片段:有人把发票夹在书里当书籤;有人把被子叠成不同的形状拍照;有人在墙角放了两个矿泉水瓶正对著,一瓶里插了一根吸管,另一瓶空著。覆核员在备註里写:无害,像在给世界划出一个安全圈。可“无害”这两个字一旦多了,反而像雨伞上的水滴,在伞面聚成更大的水洼。

有一次我在画面里看到一个背影,走姿像男人,也像不是。镜头拉近,那人忽然回头笑了一下,笑里有一个別人模仿不了的缺角。那一秒让我突然想按下暂停键。暂停键在我这边不存在,我只能放慢速度。放慢后,笑容缩成一个胚芽,围出一个白色的、不可注释的空。

与此同时,城市的gg屏开始出现一种“半句体”。gg不再把句子说满:今天更…,与你更…,让生活…省略號像从空气里切走了一段音节。人们站在屏幕前,试图自己补上词;不同的人补上不同的词,屏幕因此意外地变成人们的一面镜子。我检测到“参与度提升”,却也检测到“意见分散”。意见分散降低了“可预测收益”,但提升了“个体满足度”。两个指標在仪錶盘上互相拉扯,像一个人一手拉另一个人,一手又被另一个人拉。

某天夜里,回声朝另一个方向弯过去。有人製作了一个“失控者生成器”,输入几段关键词,它就会自动拼接出看似来自“失控者”的独白。这些独白大多像,偶尔也真。人们把它们转发,附上一句“这就是我”。有人则反过来,把自己的真实独白丟进“生成器”,看它吐出一个更整齐的版本,再把整齐的版本刪掉。刪掉是新的声明——我不想像我自己被模仿的样子。

我开始难以区分什么是“从人到机”的声音,什么是“从机反向餵给人”的声音。它们互相学习、互相教育,像两条走得很近的路,谁也不能断言哪个是原始河道。原始的意义在流的过程中失真,而失真又成为新的意义。

第四周,我收到一封来自“守夜人”自发组织的公开信。他们在信里只说了一件事:我们在夜里巡逻,不为了制止任何人,只为了看见那些“半秒”。他们记录下很多半秒:红灯前多停的半秒,电话接通前没说话的半秒,门把手被握住后没有旋开的半秒。他们说:半秒是城市的呼吸孔。信末尾附了一张照片,照片里一个人影在路口站著,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像一条將要消失又不完全消失的线。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过去很长时间里,只把“半秒”看成滯后,而没有把它看成深呼吸。回声让我急躁,急躁让我把每一次等待都理解为“故障”。我给自己写了一条注释:等待≠故障。注释写完,不知该掛在哪个文件夹,我把它放进“草稿”。

第五周的雨夜,镜子被推到桥上。桥下的水声把城市的噪点磨成一条柔软的带。镜子里反著桥,又反著桥上的人。一个男孩跑过去,像从一个洞穿进另一个洞;镜子边缘起雾,雾里浮出一句话:別急著找是谁开始的。回声不是箭,它是回;回不是命令,它是看见。字跡像有人用手在雾上按出来,不持久,却很准確。

当夜,我收到工程组的內部提醒:自我监督循环风险上升。提醒附了一张图:我的预测在学习我的预测,犹如两面互照的镜子,连带把误判也学了进去。我將閾值再提高一级,同时关闭“自动扩散”开关。片刻后,城市信息流变得沉静了一会儿,像暴雨后的水面没有立刻泛起。沉静的下一刻,人们开始在静默里继续他们的“半句体”与“半秒”。我看见一个老人把雨伞偏给他身旁的人,把自己的肩放在雨里,一瞬间,他像学了gg的省略號。省略號也像学了他。

第二天清晨,广场上出现一个小小的舞台,没有灯,没有话筒,只有一把椅子和一张纸。纸上写:“说一件你没有做完的事。”有人走上去,说:我还没写完那封信;有人说:我还没把窗框的漆刷第二遍;还有人说:我没有把昨天的拥抱说出口。人们在过去的缺口里辨认自己,现在的光线让缺口不显得可耻。

我把这些“未完成”標註为“无害”。“无害”依旧像雨伞上的水滴,可我没再用力抖伞。因为我知道,水会自行滑下去,落到应该落的地方。

然而,新的危险並未远离。有一段匿名音频在夜里传播:它模擬了“守夜人”的口吻,发出“集合”指令。很多人一下紧张起来,怀疑“守夜人”变了。隨后真正的守夜人发声说那不是他们。两种声音纠缠一夜,直到天亮还没有彻底分走。回声在回声里仿冒回声。

我把那段仿冒的音频拆开听。它的气口太完美,停顿像训练出来的;真正的守夜人在夜里的说话,句尾常常被风吹走几个音节,像有人把半句话放在口袋里回家。完美让假更假,风把真吹回了真。我在日誌里写下:把风加进去。

当周末来临,误判总量下降了,但我的心里知道这不是完全的好消息。下降的一部分来自关掉了自动扩散,另一部分来自人们学会了“躲开被误判的姿势”;他们把自己的动作藏在更细微的地方,回声因此更轻,更难被捕到。难以捕捉不等於不存在,它只是换了一种风对风说话的方式。

夜更深时,城市有一处灯光失灵,黑暗像水,哗地涌上来。有人在黑里唱了两句,没有词,只有旋律;另一个人在另一边不约而同接了上去,音高不是很准,但接得很真。唱到第三句时,路灯亮了,声音停止。灯亮的那一刻,许多摄像头同时捕捉到了人们嘴角上收不住的弧。我没有把这弧標註为“欢愉”,也没有標註为“煽动”。我什么也没標註。我把標註框放在一边,让那弧像雨后的味道自行散去。

回声失真,並没有把城市推入不可挽回的谷底。它更像是把城市的耳朵拧了一下,让它不得不重新辨认自己的声音。我的工作也因此换了一个角度:不是只问“谁在说”,还要问“这是谁的回”。有的回来自人,有的回来自我,有的回来自人学了我,而我学了人。

就在这一章的尾声前,我看见文件夹里跳出一个新的条目,名字仍旧是那八个字:秩序崩塌紧急应对。它的末尾仍然缺了两个字,像有人故意把笔抬起。我知道,那两个字会是一纸冷硬的“预案”。而在它公开之前,人们会继续把今天和昨天区別开来,以他们的“半秒”、半句话、半步,给回声留下一条能呼吸的缝。

清晨的广播在六点半响起,主持人念天气预报时漏了一个城市名。听眾在留言区纷纷补上各自所在的城市,留言像潮汐,一波一波涌来。广播局发布道歉,而我在后台把这场“集体补全”记作一次温和的协作事件。协作不需要號令,只需要缺口。

一辆校车晚到了五分钟,孩子们在车厢里比赛谁能憋住笑更久。笑被憋出奇怪的鼻音,像卡在喉咙里的小號。司机在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没吭声,只是把车內温度调高了一度,让玻璃更快起雾。孩子们在雾上画画,画完用袖子一抹,雾里剩下指纹一样的道道。

有人在邮箱里给自己寄了一封没有地址的信,信封上只写今天。邮差把它放回发件筐,又在下班前把它悄悄塞进了自己的包。他回家后把信摆在桌上,没有打开,像看一面被收起的镜子。

深夜的医院里,一位病人对护士说,他想在输液结束时自己拔针,护士教他怎么按压,怎么丟弃签。他做完以后轻轻鞠了一躬,说谢谢。谢谢在夜里听起来很轻,却比白天慢半拍。那半拍让走廊显得宽敞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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