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地,项家堡。
这座盘踞在巫山山脉深处的堡垒,终年被瘴气笼罩,唯有堡顶的青铜狼旗在阴风中猎猎作响,透著一股与大龙天帝分庭抗礼的桀驁。此刻,堡內最深处的议事堂里,烛火被屏风外的气流吹得摇曳,將五道身影映在冰冷的石壁上,影影绰绰,如同蛰伏的猛兽。
主位上的项伯正用指节叩击著案几,案上摊著一张天京城布防图,图上用硃砂圈出的天机院、金甲卫大营、甚至龙平的寢宫,都被画了狰狞的狼头標记。他身著玄色蟒袍,鬢角虽已染霜,一双三角眼却锐利如鹰,目光扫过下方三人时,带著不容置疑的威压。
“云儿的传讯到了?”项伯的声音沙哑,像是被巫山的瘴气浸过,每个字都带著铁锈般的质感。
站在左侧的项燕立刻躬身,他身材魁梧,手臂上盘著狰狞的狼头纹身,正是项家影部的主事。“回大哥,少主已抵楚地边境,雷灵真身虽被龙平禁制了三成力量,但经佛国『洗业池净化后,暴戾之气大减,已能初步掌控。”他顿了顿,递上一枚染血的令牌,“这是影部在天京城的暗线传回的,北虹那廝被灵隱老僧带走前,已將我们与佛国交易的事捅给了陈林。”
项伯捏起令牌,指尖的灵力瞬间將其捏成齏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一群废物!连个野修都看不住!”
右侧的项殊推了推鼻樑上的玉簪,他是项家的智囊,素来以阴柔著称,此刻正用锦帕擦拭著指甲:“大哥息怒。北虹知道的不过是皮毛,真正的帐本在大慈恩寺地宫,无法大师已派人加固了防御。倒是陈林那小子,三灵在身,又得九阳与閔月护持,守擂战怕是会坏我们的事。”
“一个乳臭未乾的小子而已。”项燕嗤笑一声,拍了拍腰间的长刀,“影部已备好『雷煞傀儡,守擂战那日,定能让他死无全尸。”
“不可大意。”项伯突然开口,目光落在布防图上天机院的位置,“赵玄那老东西的天机术已窥破我们在北境的动作,若陈林在擂台上活下来,必会成为龙平的左膀右臂。”他看向站在角落的灰袍老者,“项雍,佛国那边的人到了吗?”
项雍是项家的大总管,伺候项家三代人,此刻躬身道:“回家主,佛国七老中的『灭尘与『无垢已潜入天京城,带来了佛国的『轮迴镜,能暂时遮蔽天机院的窥探。他们说,只要我们在守擂战那日拖住金甲卫,他们便能打开『往生通道,將灵山的伏兵送入天京城。”
“伏兵?”项殊眼中闪过精光,“佛国这次倒是下了血本。”
“他们要的是大龙的灵脉。”项伯冷笑,“灵山的灵脉已枯竭百年,若能吞下大龙的地脉,佛国便能再兴千年。我们与他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他起身走到石壁前,按动机关,一幅更大的地图缓缓展开,上面標註著楚地通往天京城的七条密道,每条密道尽头都画著骷髏头,“这七条『黄泉道已用活人血祭开通,守擂战当日,影部的『死士营会从密道潜入,直扑皇宫。”
项燕眼中闪过兴奋:“如此一来,龙平首尾不能相顾,天京城必乱!”
“乱中才能取势。”项伯的手指划过地图上龙平的寢宫,“只要拿下龙平,大龙的宗室必会內乱,到时候楚地挥师北上,这万里江山便是我们项家的了!”
烛火突然噼啪一声爆响,项殊突然想起一事,眉头微皱:“大哥,閔月那女人向来心思縝密,且修为极深,若她在守擂战那日偷袭大慈恩寺,怕是会惊动无法大师。”
“她敢?”项燕猛地拍向案几,案上的茶杯瞬间炸裂,“大慈恩寺的『十八罗汉阵由灭尘亲自主持,阵眼藏著佛国的『舍利子,別说一个閔月,就是九阳来了,也得脱层皮!”
项雍却摇了摇头,声音低沉:“閔月的空间术诡譎难测,当年她能从佛国的『锁魂塔逃出来,便知其手段不凡。老奴已让影部在大慈恩寺周围布下『雷网,只要她靠近,定会触发警报。”
项伯点了点头,重新坐回主位,指尖在布防图上敲出规律的节奏:“守擂战分三步走:第一步,项燕带影部死士偽装成参赛修士,在擂台上除掉陈林与北虹,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第二步,项殊用『移魂术控制天机院的三名长老,让他们在擂台上散布『楚地兵变的谣言,扰乱军心;第三步,项雍坐镇楚地,待天京城乱起,立刻率十万精兵强攻北境关隘,切断龙平的退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佛国的人会在午时三刻动手,届时天京城的护城大阵会被轮迴镜遮蔽,我们的人要在半个时辰內拿下皇宫。记住,龙平可以死,但他手中的『镇国玉璽必须拿到,那是掌控大龙灵脉的钥匙。”
“大哥放心!”项燕与项殊同时躬身,眼中闪烁著对权力的渴望。
项雍却迟疑道:“家主,少主的雷灵真身虽已净化,但毕竟被龙平伤过根基,若强行催动,怕是会伤及性命……”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项伯打断他,眼中没有丝毫犹豫,“云儿是项家的少主,若能助项家登顶,便是死,也该他的本分。”他看向项燕,“告诉云儿,守擂战那日,让他在擂台上引动雷灵真身,就算杀不了陈林,也要让天京城的人知道,我项家的血脉,比龙平的皇子金贵百倍!”
项燕领命,转身欲走,却被项殊叫住:“二哥且慢。陈林的土灵能克制雷煞,若少主不敌,可放出『噬灵蛊,那是巫神教陌离的金蚕所化,专克木灵与土灵。”他从袖中摸出一个黑色瓷瓶,递给项燕,“这是『子母蛊,母蛊在我手中,只要陈林中了子蛊,便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项燕接过瓷瓶,掂量了两下,狞笑道:“还是三弟想得周到。”
议事堂的烛火渐渐黯淡,项伯看著三人离去的背影,走到石壁前,抚摸著上面项家先祖的画像,低声道:“先祖在上,项家隱忍三百年,终於等到这一日。待拿下天京城,我定会让龙平一脉追悔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