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准备一场重要的汇报。
“现在,”她看着他的眼睛,尽管知道他看不见,“你可以……‘感受’一下了。”
她拉起他的手,引导着他的指尖,轻轻触碰到自己的下颌边缘。
乐正的皮肤温热。
兰熙的指尖微凉,动作很轻。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下颌线,缓缓向上,掠过微微绷紧的颊侧肌肉,最后停在她的颧骨下方。
乐正屏住了呼吸。
她在回忆。
就像刚才回忆自己怎么在军校里暴打每一个对自己试图求爱的Alpha一样,乐正在回忆各种武器和各种训练装置。
嗯,抓握抗眩晕设备的茧子应该在指节和手掌连接的地方……
“嗯……”他发出一声极轻的,恍然的鼻音。
“怎么样?”乐正忍不住问,声音有些发紧。
“我‘看’到了。”他低声说,指尖在她颊边极轻地按了一下,像是在确认一个答案,“谢谢你。”
他放下了手。
乐正问:“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兰熙很坦然:“就和每一个Alpha一样,我为联邦尽过自己的责任。”
……
骗鬼啊。
你自己看看,你像是18岁青春少年的样子吗?
乐正很勉强地挤出来一个声音:“我找个精神科的医生吧。兰熙,你以为你还是十八岁吗?”
如果不是职业军人的话,兰熙的年龄早就退役了,以正常的新陈代谢水平,训练导致的茧子早就消退了。
再说之前兰熙报出的那个年龄绝对不是大学生的。二者相冲突。
他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慌乱。
乐正感觉缺了点什么,她又想了想影视剧里的场景。
“管家,打开屋内气象系统,开始造风,把窗帘拉上一半,要让风把窗帘轻轻地吹起来。”
乐正对自己的安排十分地满意。
“乐正上校,”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褪去了之前那层若有似无的缱绻,带上了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你认为,一个精神障碍患者,能够清晰地记得元帅的ID,能够理解并配合复杂的医疗检查,能够……在你进行调查时,精准地感知到你的情绪波动吗?”
他微微偏头,那个角度恰好让阳光照亮他半边脸颊,显得那抹苍白更加剔透,也更具易碎感。
“我的年龄,我的过去,我手上的茧子……所有这些,都与我们目前的处境,与‘腺体高压症’的疏解,与这个孩子的安全,有必然的,需要立刻厘清的关系吗?”
他生气了。
乐正坐下,歪着头看兰熙。
眼前这个容貌完美的男人,正在为自己说他已经不再十八岁而生气。
这种感觉很奇妙。
也很让人有负罪感。作为Alpha,乐正所受到的教育告诉她要照顾每一个孕妇或孕夫,要把他们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
而她现在的所作所为,显然就是仗着对方的激素水平波动大情绪不稳定,在欺负人了。
乐正张了张嘴,那句“我不是在欺负你”卡在喉咙里,尚未成形,个人光脑便发出一声尖锐的代表最高优先级的蜂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