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一点。
更甩不掉。
压制住,就黏在了自己的精神力上。
她的精神力仿佛一滴落入深潭的水,被温暖而庞大的存在缓缓包裹,浸透。没有攻击性,没有排斥,只有一种深沉到令人窒息的接纳。
最让乐正毛骨悚然的是,在这片寂静的核心,她清晰地感知到了一缕熟悉的气息——属于她自己的,很甜,很呛人的信息素痕迹,正安然地萦绕在那里,仿佛早已在此定居。
他不仅对她敞开,他甚至……早已将她的一部分容纳了进去。
这比任何铜墙铁壁的防御都更让乐正感到恐慌。
她试图立刻撤回精神力。
一次偷袭。
一个瞬间。
兰熙的一声闷哼。
“你怎么了?”
乐正假装不是自己把人推倒在沙发上的,快步走过去,把兰熙扶起来,让他靠着自己。
她的确没有推他。
她只是用精神力轻轻试探了一下。
乐正扶着兰熙的手臂,能清晰地感觉到掌下肌肉瞬间的紧绷,以及他骤然紊乱的呼吸。那声闷哼短促而压抑,像是硬生生从喉咙里碾出来的。
“你怎么了?”她又问了一遍,声音里刻意掺入的疑惑,连她自己听来都显得虚假。
兰熙没有立刻回答。他借着她的力道坐直身体,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脆弱的阴影,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忍耐某种突如其来的不适。
乐正的心跳在胸腔里擂鼓。她知道自己刚才那一下“轻轻试探”对于毫无防备的精神海而言,不亚于一次重击。尤其是一个……内部结构可能异于常人的精神海。
“没事……”片刻后,兰熙才低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只是……突然有点头晕。”他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乐正的目光落在他按着太阳穴的手指上,那动作自然而真实。
他感知到了攻击,却将之归结为头晕?
是本能地掩饰,还是他的身体和精神真的已经敏感到无法区分物理与精神的冲击?
“头晕?”她重复着,语气尽量维持着平静,“需要叫医生吗?或者,让管家给你拿点舒缓剂?”
她想看他如何解释这突如其来的症状。
“不用。”兰熙摇了摇头,放下手,那双灰蒙蒙的眼睛重新“望”向她,却让乐正产生一种被看穿的错觉,“可能是……孕期反应。”
孕期反应。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乐正甚至无法反驳。她难道能说,不,这不是孕期反应,这是因为我在你没有防备的时候,用精神力偷袭了你的精神海,并且在里面发现了我的信息素?
能是能……但是联邦的上校,怎么能这么卑鄙呢?要是她还是一个刺头的军校学员,或者还是一个特战连的连长……太空啊。
那时候也不行。
对一个敌人这样做,值得大声说出来炫耀。
对一个朋友这样做,值得哈哈大笑然后两个人一起打闹。
啊。
真是一个难得的道德困境。对一个孕夫这样做,真是太不道德了。
“我扶你去休息。”
乐正不再追问,只是半扶半抱着将他从沙发上搀起来。他的身体比看起来还要清瘦,倚靠在她身上时,分量轻得让她心惊。
兰熙顺从地依靠着她,没有拒绝。
“我……把你抱起来怎么样?”
乐正小心翼翼地问,怀中的人闭着眼,长长的黑睫毛忽扇了几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