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晓乐知道叶白驹是特殊的,从相新私下从不跟他多聊这个妹妹,他就已经为叶白驹套上了一层神秘面纱,但因为是游戏搭子,或多或少从游戏的聊天中也知道些叶白驹的长相和性格。
只是闻名不如见面,等真正见到时,萧晓乐是震惊中又带着幸运的。他震惊的是自己那种说不出的感觉,不关乎于叶白驹出色的长相和冷傲的性格,而像是心神受到的一种冲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行将就木,所以有些异常的感受会比之常人敏感些。虽然萧晓乐觉得自己突起的神叨叨想法有些可笑,但他又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能遇见那就是有缘,虽然他们只在游戏里交流过,私聊甚少,可有困难时,叶白驹也从不吝啬温暖,与相新一样,有带给他不少的陪伴和慰藉。
现在见到真人,萧晓乐一阵惊诧震惊后,又释然笑出声,“三狗子,我们终于见面了。”
叶白驹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太多表情,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病床上偏瘦的男生。
萧晓乐笑容晏晏,精神状态看上去不像是重病的样子,但肤色就是很病态的白,眉目又极黑,发型有被好好打理,修剪的虽短但却有型,整体容貌是比普通女孩还精致三分,尤其是那双含情眼,因为时不时的病痛折磨,他眼角还有一层未拭去的水光,眼尾泛红,整个人如同是块破碎的琉璃。
萧晓乐第一次遇见如此这般特殊神秘的叶白驹,叶白驹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温柔又易碎的男生。
“你真的可以么?”相新心疼的看着萧晓乐,动作迟疑地拿着他的出院申请资料一步三回头的走向门口。
萧晓乐露出一个阳光开朗的笑容,催促道:“快去吧,医院闷死了。”
相新只好出门去帮他办离院手续,留下叶白驹帮着收拾行李,而萧晓乐拿着常服先去卫生间换下病号服。
萧晓乐去了卫生间后,病房里就只剩下叶白驹一人,她看见萧晓乐的床尾有已经收拾好的行李包和手提袋,找了一圈,发现也就床头有一手袋的药在打开状态中。
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打开,不是相新,也不是医生或是护士,而是拿着个保温杯带着口罩穿着很普通的男生,看他样子也不像是走错门,只是见到叶白驹时明显错愕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男生眉目硬朗,发型与萧晓乐的很像但偏长点。他走到床头放下保温杯后,就重新整理检查起那一袋药,看看是否还有遗漏的,举止投足都很是干练的样子。要不是听相新提过,叶白驹还以为是下班的年轻实习医生过来帮忙了。所以,这人是萧晓乐的私人护工,还是位正在读医的男大学生。
年轻护工把那一袋药打包好放进床尾手提袋里时,正好卫生间门打开了。换好常服的萧晓乐拿着叠好的病号服出来,年轻护工便拿起保温杯递给他,顺便接下他手中的病号服放在病床上,最后对萧晓乐说了一句回去多注意休息就走了。
萧晓乐礼貌的笑容还没施展说句谢谢,对方就已经没影了。顿时,萧晓乐有些悻悻然,但很快又释然了,只是一转眼对上叶白驹的目光时,让他的脸色不自然的微僵,可他很快就转移了视线,拧开保温杯战术性的喝了口水。
叶白驹表情一直没什么变化,仿佛就是来帮忙搬运东西的工具人,她走向床尾,伸手轻松提起了行李袋和手提袋就朝门口走去,不等萧晓乐惊诧地说些什么客套的话,叶白驹直接抢答,“我先去开车,在医院大门等你们。”
这熟悉的腔调,这倨傲的态度,虽然面对的只是个背影,但也让萧晓乐悄悄松了口气。叶白驹这妹妹终于给他带来熟悉感了,光盯着人看不说话,对他这种社恐来说,真的不太招架的住。索性,叶白驹肯定也知道他的性格,也就给了他边界感,但毫不费力的拎起两包行李说走就走,妹妹这魄力,真的很酷很讨喜啊!
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相新在门口叫了萧晓乐一声,萧晓乐这才回神,然后看到相新手上的东西又有些哭笑不得,“姐姐啊,不至于好吗?”说着便不情不愿地站到相新推着的轮椅前。
“至于,能坐着干嘛站着,麻溜的!”看着萧晓乐一副病弱扶柳的样子,相新简直不忍直视,再多看她眼睛又得红了。
萧晓乐一看她那样,二话不说立马滑进轮椅里,安心的享受着相新带给他的贴心服务。
当萧晓乐回到相新对门的家里时,叶白驹放下行李后,就出门敲了敲相新家的门。王画画开门速度很快,三小只直接扑了出来,应该是出了电梯,三小只听到动静就感觉到了叶白驹,随后就贴着门守在玄关了。
没一会儿,叶白驹就带着王画画和三小只来到了萧晓乐的家门口。
这里的一梯两户是相新和萧晓乐两人同时租的,电梯要刷卡才能到达指定楼层,所以他们两家就算大门经常敞着都无所谓。
进了门,相新先出声介绍道:“王画画,叶白驹的妹妹,今晚的游戏搭子,画画,这是乐乐哥,他游戏可厉害了,是能进职业队的那种。”
“乐乐哥好。”王画画就在玄关处站着,礼貌地对着客厅里的萧晓乐敬呼了一声。王画画个头高,一般与刚见面的人都会先保持距离,而三小只这时也很乖巧的蹲坐在她脚下的地垫上,也都好奇地打量着相新旁边的萧晓乐。
看到王画画那一瞬,萧晓乐又震惊了一下,却疑惑地转头看了相新一眼,想知道相新是什么运道怎么遇见的都不是普通相。微笑着与王画画寒暄了两句后,就惊喜地看向三小只,萧晓乐与人会有适当的距离,可遇见小动物就不必多矜持了。萧晓乐蹲下身朝三小只伸出手向它们招了招,于是,呆宝带头,立马摇着尾巴贴上了萧晓乐的手,接着三贝和小甜甜也围在萧晓乐身边,似乎也很喜欢萧晓乐欢迎的亲昵举动。
相新告诉了萧晓乐三小只的名字,萧晓乐便叫着名字畅快的与它们玩闹了一阵。见他精神不济了,叶白驹就带着王画画和三小只先回了相新的家。出门和进门,就在相新跟萧晓乐说话谈心的时候,三小只还偶尔又好奇地过来转悠了几次。
在萧晓乐的房间,看着强打精神的萧晓乐,相新也只能红着眼圈这么看着,该说的也早就说过八百回了,对于萧晓乐的选择,她不赞同但也只能尊重。萧晓乐不想用未知的大半生去赌那个甚乎其微的概率,不如痛痛快快活完当下,有尊严地走完想走的路程。所以当萧晓乐说想体验一下五境的现场演唱会时,相新答应了,还拉上了叶白驹作陪,叶白驹不仅应了,还带上了家里所有成员。
“你别待在这儿了,也回去吧,她们好不容易来一次,带她们出去玩玩啊。”萧晓乐已经半躺在了床上,看着默不作声的相新,他也不免有些难受。
“她们不爱玩。”相新见萧晓乐像是在赶人的态度心里就更不舒服了,“你累了就赶紧休息,少操心有的没的。”
“你这样看着,我也没法睡啊!”萧晓乐有些无奈。
“没事,我们双方都习惯一下……”说着相新的声音突然就沙哑了下去,但很快平复着情绪淡然地继续道:“我要习惯你以后长眠的模样,你也要习惯我以后思念的样子。”
萧晓乐顿时语塞。
之前相新一直劝他别放弃,他把她说服了。可现在,她居然让他提前感受他走后她的思念……能有这样的至交好友,萧晓乐真的想想都想哭……
“你可是我的榜一大佬啊,怎么能有这么脆弱的样子,你该是飞扬跋扈些的……”
萧晓乐想起以往相新帮他怼黑粉的样子,仿佛时间又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那时,他们只是游戏队友,但一个枪刚一个嘴刚,有时被配对的队友调戏或是质疑,在他不知该说什么应对时,都是相新帮他接茬解围,也让他对游戏更加热爱和放松,可不论多美好的记忆都是有时限性的。
萧晓乐慢慢躺下,盖好被子,闭上了眼睛,他从来都不够勇敢,他知道相新还是一直在看着他,但他已经没勇气再对视上那悲伤的怀念眼神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相新突然出声,就像是对空气说话那般,声音无喜无悲,“其实一直没告诉你,我才不是什么榜一大佬,真正的大佬是叶白驹,你没发现从我把她拉入游戏后,我才成了榜一大佬吗?能霸榜到现在,都是叶白驹的功劳,这妹妹虽然表现的话不多,嘴还毒,但心是真善,你也知道我现在偶尔倒霉起来是个什么鸟样子,但我高中认识她后,她就像个小煞神一样,冲散了我所有的晦气,所以把她介绍给你时,我就存了这样的私心。”相新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出了声,但神情是很空洞的那种,“……效果很明显对不对,她一来,你的人气你的打赏每次都在增加,后来知道那第一任榜首思想不纯,她二话不说就给我转了一大笔钱,说要不是卡未成年,她才不会让我抢了风头,可最后她又让我什么都不要说,毕竟她还未成年得低调。”相新忽地幽幽轻叹了一声,“反正,这些都跟你没关系了,以后跟你说的最多的,也就是跟别人一起的记忆时光了,希望你到时别嫌我烦,不过烦不烦的,我又不在意,毕竟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能听见……”
渐渐地,相新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也越来越轻,“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的,我知道你知道,但你不知道,我真的有跟我妈提过,她说只要你愿意,她愿意户口本上再增一页,你不知道,当时我跟我妈畅想了快半个月,她都去把能做的准备都准备了……你不知道,我本来应该是有个弟弟的,但因为一场意外,爸爸走了弟弟也没保住,妈妈说,你的性格和语气跟爸爸很像,看到你就觉得很欣慰,她没事就会看些和你相关的病症信息,怕不够了解,怕以后照顾不好你……”
萧晓乐的被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动静了,相新知道他一定醒着,可她都说成这样了,他都没一点儿反应,相新失望的离开了萧晓乐的房间。只是门关上的那一刻,萧晓乐便睁开了双眼,他眼角下的枕头早已湿了一大片,可他什么回应都给不了,他只能心里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他知道,这是相新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他压力,希望能用亲情友情来道德绑架一回,让他不要对生命轻易的放弃。可是就如相新的“榜一”和“弟弟”,她没说,只是不想带给他有任何的压力和异样的氛围,而他呢,他其实根本就不是孤儿,他也是有父母的,他不是没说,他是直接骗,所以,从一开始他就不配的。
虽然但是,后面到了饭点了,他们又聚在一起其乐融融。而晚上七点,就是消消乐的最后一次直播,也是第二次的露脸告别直播,所以来的粉丝水友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