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那肥厚的手掌紧紧裹住秦可卿冰凉的腕子,指腹若有似无地摩挲著,带著几分令人不適的亲昵。
秦可卿只觉得被他触碰的地方火烧火燎的,又似被毒蛇缠上,浑身僵直,连气息都屏住了。
挣也不是,不挣也不是,只死死咬著樱唇,眼圈儿早蒙上一层屈辱的水光。
贾琰那句“若真到了那一步,寻根绳子掛了便是“的话,此刻竟在心头翻涌。
正这尷尬得紧的当口,外间帘子“哗啦“一响,尤氏扶著丫鬟的手款款进来,口中说著:
“老爷,前头。。。。。。“
尤氏脸上那惯常的温婉神色只凝了一瞬,隨即竟似没瞧见那逾矩的接触般,目光在秦可卿裙裾的污渍上停了停:
“这里让丫鬟们收拾便是,你身上沾了污渍,还不快回去换身衣裳?“
秦可卿如蒙大赦,忙低头应道:
“是,太太。“
再不敢看贾珍一眼,几乎是逃也似的,匆匆退了出去。
贾珍见尤氏这般安排,也不好说什么,只悻悻坐回炕上,神色恢復了平日的威严,眼底却掠过一丝被打断的不快,淡淡道:
“前头怎么了?”
尤氏恍若未觉方才的异样,从容回道:
“是西府老太太那边使了人来传话,请老爷过府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她略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
“老太太还特意嘱咐了,让老爷將祠堂里供奉著的那柄陛下御赐的潜蛟剑,也请出来,一併带上。“
……
荣庆堂內,鎏金瑞兽香炉吐著裊裊青烟,却驱不散满室的凝重。
贾母歪在暖榻上,身后垫著石青金钱蟒引枕,额上勒著秋香色抹额,面色沉得能拧出水来。
贾政垂手站在下首,脸色铁青,而贾赦则直接跪在地上。
她原是打定了主意要“静养”,眼不见为净,可这府里府外的事儿,偏生不如她的愿。
恰在此时,丫鬟稟道:
“东府珍大爷来了。“
贾珍掀帘进来,满面春风尚未收起,便觉堂內气氛不对。
一眼瞥见跪在地上的贾赦,心头咯噔一下,脸上笑容顿时僵住,忙上前给贾母行礼:
“给老祖宗请安。”
贾母眼皮微抬,冷冷的目光在他面上扫过,並不叫起,只对贾政道:
“你把那帖子,念给你们贾家族长听听。“
贾珍哪敢站著听长辈读信,忙不叠与贾赦跪在一处。
贾政沉著脸展开拜帖,一字一句念道:
“北地末学祁嘉节,谨拜荣国公府老太君座下。久闻贵府琰三公子天纵奇才,剑道超群,虽在稚龄,已臻一品之境,名动京华。嘉节不才,偶得虚名,此番入太安,唯愿以剑会友,印证武道。闻听贵府乃隨黄巢公定鼎离阳之勛贵首胄,一门双国公,武运绵长,心嚮往之。特遣小徒先行拜府,恳请与琰三公子於三日之后,西郊雁鸣湖畔,切磋剑技,点到即止。望老太君成全。“
听完约战贾琰的拜帖。
贾珍心下雪亮,定是昨日与赦叔酒后那番推波助澜的算计,动作太快,风声太猛,竟直接逼得对方如此迅速地打上门来!
他脸上那点残余的笑意彻底消失,额角隱隱见汗,慌忙躬身,带著几分惶恐与推諉,訕訕笑道:
“老祖宗息怒!这…这…孙儿实在不知会闹得这般快,这般大。昨日…昨日实在是与大老爷多饮了几杯黄汤,一时…一时嘴上没了把门的,许是…许是说了些琰三弟天资不凡的醉话,被哪个耳报神听了去,这才……这才引来了这等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