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宝玉与冯紫英等人驻足之处,此刻也是一片死寂。
冯紫英张了张口,早没了先前的倨傲,半晌才吐出句话来:
“我的老天……贾家兄弟这……这哪里还是人间的武艺?“
他虽惯见沙场喋血,何曾见过这等直叩心扉的玄奇手段?
宝玉更是痴了,呆呆望著湖心那道青衫,脑海里空空荡荡。
他素来厌弃仕途经济,连带著將舞枪弄棒也视作“浊臭男子“的腌臢事。
可方才贾琰那履波踏浪、引动天地同悲的风姿,那悽美绝伦却又磅礴无匹的一剑,彻底掀翻了他素日的成见。
这哪里是什么粗鄙把式?
分明是诗,是画,是女儿家欲说还休的缠绵情意!
他忽然觉得,这位两月被他视作禄蠹的庶出兄弟,此刻的身影,竟是前所未有的……好看。
正当眾人或惊骇或痴迷之际,始终抱臂默立的柳湘莲忽然开口,清冷的嗓音里透著几分嚮往:
“这一剑的意境,祁嘉节確实输了。“
他目光如能穿透雨雾:
“借眾生悲意壮己剑势,化天地之力为己用……这已非寻常剑技,已是呼道!当真……令人艷羡。”
他话锋一转,声调愈沉:
“去年浪跡辽东时,曾听闻祁先生除#039;大漠孤烟剑#039;外,尚有一手鲜少示人的#039;正气剑#039;。据说此剑至大至刚,专克惑乱心神的诡譎手段。方才那#039;相思#039;之剑虽妙,正被其克制。“
柳湘莲轻轻摇头,目光再次投向湖心那两道对峙的身影:
“输贏?现在还不好说。祁嘉节……未必就此认输。且看著吧。”
宝玉木訥点头,心神仍浸在方才那惊世一剑中。
柳湘莲的话似懂非懂,只觉心头乱麻也似,仿佛有什么固有的东西正在崩塌,又有什么崭新的东西正破土而出。
他的目光,终究还是离不开湖心那道小小青衫。
……
湖心之上,祁嘉节缓缓拭去颊边泪痕,那柄“孤烟“古剑已重归沉寂。
他望向十丈外的青衫少年,目光中再无半分轻慢。
“好一个#039;相思#039;剑意。“
这位北地剑豪的声音带著几分喑哑:
“祁某行走江湖二十载,未尝见过如此动人心魄的剑法。贾公子年纪尚幼,能有这般造诣,实乃天纵之才。“
他指尖轻抚剑鞘,语气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