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摇曳间,但见这位执掌內廷数十载的老太监躬身退出殿外,青袍下摆在金砖上曳出细响。
经过祁嘉节身侧时,二人目光一触即分。
殿门缓缓合拢,將祁嘉节独自留在皇帝身侧。
殿內烛火噼啪作响,映得皇帝赵淳的面容明暗不定。
他缓缓抬眸,看向垂手侍立的祁嘉节,语气里带著几分难得的温和:
“此番密詔爱卿入京,本不该这般大动干戈。”
祁嘉节微微欠身:
“臣明白。”
“密信中所言,除了今日两剑,爱卿还修成了一式指玄秘术?”
皇帝执起茶盏,氤氳水汽模糊了神色。
“是。”
祁嘉节应道,声音平静无波。
“可御剑万里?”
“可。”
皇帝轻呷一口香茗,忽的嘆道:
“以爱卿之才,原该入钦天监,观星定轨,剑慑万里。不想贾家小子不知轻重。。。。。”
这话未尽,其中回护之意却已昭然。
祁嘉节垂眸不语,烛光在他清癯的面容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那双执剑时稳如磐石的手,在袖中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三分。
“罢了。”
赵淳放下茶盏,声音恢復了一贯的沉稳:
“既然韩貂寺已走,往后这养心殿的安危,便託付给爱卿了。”
祁嘉节躬身领命:
“臣必当竭尽全力。”
殿外夜风渐起,吹动檐下铜铃叮噹作响。
祁嘉节抬眼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仍在隱隱作痛,而这身突如其来的官服,比那剑伤更教人窒息。
……
深宫永巷里,韩貂寺独自走在青石板上。夜风捲起他白的髮丝,那双看尽宫闈风云的眼里,第一次露出些许茫然。
远处传来三更鼓响,震盪著这座不夜的皇城。
韩貂寺缓步走在宫墙夹道上,青袍下摆扫过积雪未净的石板。
皇帝那句“想做什么便去做“,在他心头反覆迴响。
他自然明白陛下的意思,那位看似温吞的君王,其实早就看透了他所有的心思。
赵楷。
那个在民间长大的皇子,眉眼里总带著他母亲当年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