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王即將入京的消息,如一阵朔风颳过太安城,在各家府邸间激起暗涌。
偏这一日,寧国府却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正是贾敬的寿辰。
登仙阁內红烛高烧,正中却只摆著一张空荡荡的紫檀太师椅。
以尤氏为首,一眾女眷正对著那空椅盈盈下拜,口中念著祝词,场面颇有些诡异。
与此同时,城外玄真观中,青烟繚绕。
贾蓉领著贾蔷、贾芸等族中子弟,正恭恭敬敬地跪在丹房外。
“恭祝祖父仙寿恆昌。“
丹房內青烟繚绕,贾敬盘坐在蒲团上,一身洗得发白的道袍,面容清癯,仿佛真箇不食人间烟火。
贾敬眼皮都未抬,只淡淡问道:
“你父亲呢?”
贾蓉身子一颤,支支吾吾道:
“父亲。。。父亲身上不爽利,在屋里將养。。。”
“是么。“
贾敬语气平淡无波,连眉梢都不曾动一下。
贾蓉额上却渗出细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这位在贾珍面前虽是唯唯诺诺的无能丈夫,却也不是真傻。
那日雁鸣湖畔,他与贾蔷混在人群中,亲眼目睹了贾琰那惊世一剑的锋芒,更清楚父亲颈上缠著的白布所为何来。
哪敢多事,在祖父面前吐露半分?
再说他心中还有些感激贾琰呢,这些时日,贾珍伤了脖子,不敢动气,倒叫他快活了好些时日。
正当他手足无措之际,一道小小的青衫身影大步而来,身后跟著个抱剑的晴雯。
“敬大伯。“
贾琰执了个道家稽首礼:
“前日比剑时误伤珍大哥,特来告罪。“
他语气从容得仿佛在说一桩寻常家事:
“剑气掠过颈侧,创口约三寸许,太医说静养旬日便可。“
贾敬缓缓睁眼,那双久修丹道的眸子浑如古井,不见半分涟漪。
他指间捻著一枚温润铜钱,淡淡道:
“珍儿向来莽撞,受些教训也好。“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评价不相干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