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貂寺阴冷的目光掠过天际翻涌的红霞,嘴角竟扯出一丝极淡的弧度,声音依旧尖细如针刺:
“李剑神既然不急,咱家自然更不急。倒是这一剑。。。。。。不知剑神可有把握接下?”
李淳罡闻言,脸上那惯有的戏謔神色倏然收敛。
他独臂负后,仰首望天,目光穿透云层,仿佛在审视那道愈发逼近的瑰丽剑意。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一剑。。。。。。干係太大。”
他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非是纯粹剑道。老夫虽不知出自何人之手,但能引动如此天地异象,將人心七情六慾熔铸其中。。。。。。”
他顿了顿,终是轻嘆一声:
“也算了不起了。”
这话说得平淡,却让韩貂寺眼底掠过一丝诧异。
能让李淳罡给出这般评价,这一剑的玄妙,恐怕远超他的想像。
李淳罡心中暗自苦笑。
他一生风流,最喜人前显圣,可面对这一剑中蕴含的滔天情慾,他只稍加感知便觉心头躁动,气血翻涌。
论剑道,他自信不输古今任何人。
可论“情”之一字,他对自己实在没有半分把握。
那年绿袍儿血染衣裙的景象,至今仍是他心底最深的魔障。
“小子,”
李淳罡忽然头也不回地对徐凤年说道:
“自求多福吧。老头子我今天,可能顾不了你周全了。”
话音未落,他那只独臂已缓缓抬起,並指如剑,直指苍穹!
就在他指尖抬起的剎那,整片天地仿佛为之一静。
天空之上,风云倒卷!
原本缓缓流淌的瑰丽红霞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开始疯狂地旋转、翻涌,形成一个巨大的血色漩涡。
漩涡中心隱隱有电光闪烁,雷声闷响,仿佛天穹即將崩塌。
一股苍凉、古老、欲要斩开一切束缚的剑意自李淳罡佝僂的身躯中冲天而起,与那漫天红霞分庭抗礼!
韩貂寺的瞳孔骤然收缩,自然不能让李淳罡去接下那一剑,猩红袍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他周身阴寒气息暴涨,在他身后是三千红线。
五具符將红甲,也在这一时围杀过来。
便地芦苇轰然低头,一触即发!
而此刻,北方天际那道游歷十三州、凝聚了无尽人慾的磅礴剑意,已然携著毁天灭地之势,如同天河倒泻,朝著下方这片杀戮战场,轰然坠落!
钦天监玄坛之上,夜色如墨,星轨流转。
贾琰闭目端坐,青衫在夜风中纹丝不动。他的心神仿佛化作一缕游丝,缠绕在那道横贯十三州、正朝著既定轨跡南下的磅礴剑意之上。
突然,晋心安声音带著难以抑制的震颤,大喝一声: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