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天色微明。
一行人早已换上粗布短打,扮作入山收货的货郎队伍,沿著猛洞河的水域,悄然深入了湘西的群山腹地。
晨雾未消,山路崎嶇,瘴气渐浓。
鷓鴣哨走在队伍前方,他时不时抬头,观察著山间云气的流转,这时他忽然停下脚步神色凝重道:
“我观这山里的云气,聚而不散,色泽昏沉,恐非吉兆,怕是有妖物盘踞作祟。”
陈玉楼闻言,也抬首望去,他那双夜眼在白日里虽不及夜晚灵敏,却也能看出那山嵐之中透著一股说不出的邪性。
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看向鷓鴣哨,坦然承认了自身短板说道:
“我卸岭一派,擅长的是力破千钧,於这望气寻龙之术,却非强项。”
“不知鷓鴣哨兄弟,对於风水分金定穴一道有和见解?”
鷓鴣哨对此摇了摇头,说道:
“分金定穴一道只听闻摸金和发丘一派最是精通,我搬山一派,也不善於此道,更讲究以术破墓,风水定陵似乎观山太保更擅长!”
此话一出,眾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匯聚到了队伍中那个始终沉默的黑袍人身上。
陈玉楼此时才想到了队伍里还有这么一人,忙对著封思启抱了抱拳,语气中带著几分请教的意味说道:
“封兄弟,你观山太保,於这寻龙点穴的本事,想必应有独到之处,还请不吝赐教。”
封思启见所有人的目光皆匯聚於己身,他正有此意,在眾人面前显露一手,这样也能为自己接下来的行动爭取更多的话语权。
眾人只见,封思启首次掀开头顶的兜帽,露出一张冷峻的脸。
只见他缓步走到一处高地,左手虚抬,拇指与食指微动,仿佛在丈量著天地间的无形脉络。
“山龙起伏,气隨脉走。”
他口中念念有词,双眼之中精光流转,视线扫过连绵的山脊。
“此地群山,皆呈拱卫之势,万脉同源,必有一处龙气匯聚的穴眼。”
封思启没有使用罗盘,也未曾查看任何舆图,单凭著一双肉眼,依著观山辨藏的理论在心中推演著整片山脉的地气流向。
片刻之后,他手指猛地朝向东南方向一点。
“龙脉拱卫,最佳风水位在那边。”
眾人顺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云雾繚绕,群山叠嶂,根本分不清哪座是哪座。
可听封思启的语气,却带著一种不容置喙的篤定,仿佛他真已看到了所有人未见过的瓶山。
“跟著我走。”
话音落下,他便当先开路,巴山猿狖紧隨其后,在山林间如履平地。
陈玉楼与鷓鴣哨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惊异,隨即不再犹豫,立刻带著人跟了上去。
一行人从清晨行至日头偏西,翻山越岭,也不知走了多少里路。
当他们最终登上又一处山头时,所有人才停下了脚步。
放眼望去,只见远处群峰之中,赫然矗立著一座外形奇特的山峰。
那山峰上窄下宽,山体圆润,峰顶处却又微微收束,整体看去,竟真像是一只歪斜著倒插在大地上的大腹古瓶。
可谓是山势奇绝,尽得天地造化之神奇。
“我的乖乖,总算是到了,再这样走下去老子腿就要废了!”
罗老歪累得气喘吁吁,他一手撑著腰,另一只手摘下帽子,拼命地扇著风,满是横肉的脸上写满了兴奋。
“观山太保的本事,当真是名不虚传,陈某佩服!”
陈玉楼由衷地讚嘆道。
想他卸岭数千人,若是没有嚮导带路,要在这茫茫大山中寻此奇地,除了混入苗寨打听消息外,肯定没有其他便捷的法子。
可眼前这人,仅凭一人之力,便能精准地找到目標,这份能耐,简直神乎其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