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韩毅虎大口的喘息。
他单膝跪地,拄著卷刃的横刀。
汗珠混著溅上的血水从下頜滴落。方才与那胡人百炼的搏杀虽短,却凶险异常,他拼著左臂硬挨一记,才换来斩断对方一臂的机会。
此刻脱力感涌上,握刀的手微微颤抖。
对方的胡人百炼仓皇逃窜。
不远处,贾怀瑾已指挥著王义等人迅速行动。
“搜一下身,有用的带走!尸体拖到乱石后,快!”
他的声音急促。
王义默不作声地翻检著胡人尸体,扯下乾粮袋、水囊,捡起还算完好的箭矢。两名士卒奋力將尸体拖向一旁的岩石缝隙,用枯枝草草掩盖。
陈轻靠在一棵老松树下,脸色苍白如纸。他能勉强站立行走,但每一次动作都牵扯著全身的经脉,带来钻心的疼痛,体內真气更是枯竭难继。
他看著眾人忙碌,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焦灼。
队伍再次沉默地移动起来。
这已经是不知道眾人打退的多少次围杀了。
只要一有机会,陈轻就会抓紧调息,尽力恢復自己体內的真气。
天色渐晚。
贾怀瑾扫视四周,最终指向左侧一道植被异常茂密、地势也更陡峭的峡谷。
“进那里休息!路难走,但容易隱蔽踪跡。”
队伍转向,钻入昏暗的峡谷。脚下是湿滑的乱石和盘根错节的藤蔓,几乎无路可走。王义和另一名士卒一左一右搀扶著陈轻,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陈轻紧咬著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腹部的伤口如同火烧般疼痛,但他强忍著没有出声。
终於行至一处平坦的石面上,眾人这才扎营休息。
夜色如墨。
陈轻盘膝坐在离火堆稍远的乾燥处,双目微闔,呼吸绵长。
体內,那枚“拓脉丹”带来的霸道药力正逐渐平息,狂暴拓宽的经脉传来阵阵酸胀麻痒,但不再是之前那种撕裂般的剧痛。
他能感觉到,枯竭的真气正在缓慢滋生,如同涓涓细流重新匯入乾涸的河床。
照此速度,明日虽不能恢復巔峰,但正常行动、甚至应对一般战斗应当无虞。这是目前这支队伍最大的希望所在,因此无人敢出声打扰他。
角落里,独臂的百夫长王鑫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他那仅存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著冰冷的刀柄,目光几次投向静坐中的陈轻,嘴唇翕动,似乎有话要说。
但看到陈轻沉浸在內息调理之中,他最终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嘆息,將身影往阴影里缩了缩。
另一边,孟尝尝正借著火光,仔细为受伤的士卒清理伤口。
韩毅虎受的伤最重,她不禁蹙起了秀眉。
韩毅虎左臂那道伤口皮肉外翻,因未及时处理,边缘已有些发红肿胀,隱隱有发炎的跡象。孟尝品尝试性地清理著血污和可能的异物,每一下都让韩毅虎额头青筋直跳,他却硬是咬著牙没哼一声。
而长公主李婉仪,则独自坐在一块铺著皮毛的石头上,恢復了往日那副清冷孤高的模样。
人一多起来,她似乎便自动戴上了一层无形的面具,將那个曾在陈轻面前流露出娇嗔、脆弱乃至笨拙一面的自己紧紧包裹起来。只有在目光偶尔扫过陈轻时,那冰封般的眼神才会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
待处理完所有伤员的伤口,孟尝尝又从隨身的行囊里取出一叠衣物——那是陈轻换下来的、沾满血污和破口的战袍。
她就著跳跃的火光,拿出针线,开始一针一线地缝补起来。她缝得极其仔细,仿佛手中不是一件破损的军服,而是一件需要精心修復的艺术品。
纤细的手指牵引著麻线,穿过厚实的布料,將一道道裂口、一个个破洞慢慢合拢。
只是,她的动作似乎刻意放慢,姿態也带著几分不自然的优美,尤其是在缝合到衣服背部那道巨大的、几乎將整件衣服撕开的裂口时,她更是微微侧身,让火光能更好地照亮她的侧脸和专注的神情。
这略显浮夸的表演,尽数落在了不远处李婉仪的眼中。
长公主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撇,连续翻了几个白眼,將头扭向一边,看向洞外深沉的夜色,只留给孟尝尝一个冷傲的后脑勺。
洞內一时间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嗶剥声、韩毅虎偶尔压抑的抽气声,以及孟尝尝那带著表演性质的、细密的缝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