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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暗潮涌动（第1页）

隨著时间的流逝，洛阳城內，从朱紫满朝的文武百官，到街巷閭里的贩夫走卒，竟都隱约听闻了那桩本应秘而不宣的皇家噩耗——陛下最珍视的长公主殿下，被胡人掳走了。

无人知晓这消息是如何如野火般蔓延开的。究竟是陛下对京畿的掌控已虚弱至此，还是某些藏在暗处的势力，有意將这盆污水泼向皇家的顏面？

这桩天大的秘闻，迅速沦为市井间最炙手可热的谈资。更有甚者，洛阳几家最大的赌坊竟公然开出了盘口，赌哪路英雄会最先灰头土脸地逃回来。

哪一支又会全军覆没，再无消息，而最终，又是谁能走通这天大的运气，將公主从龙潭虎穴中带回。

皇家的秘事，竟一时间变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了眾人佐餐的笑料与赌注。

唯有皇后的坤寧宫——屋子里的精美瓷器被皇帝摔了一个又一个。

御书房內，李绍祖急得直跺脚：“一群刁民，妄议宫闈的狂徒！统统都该千刀万剐，夷其三族！”

李绍祖恨恨的说道：“给我查！把东厂的人都撒出去，看看到底是谁在散播消息！朕要亲手扒了他的皮！”

怒火旋即又烧向了决策本身，他迁怒地咆哮：“这昏头的主意到底是哪个老糊涂出的！派这么多人过去，浩浩荡荡越过止戈线，是生怕胡人都是瞎子聋子吗？！”

他越说越怕，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要是……要是因此惹得胡人大举南下，该如何是好！

要是他们因此察觉皇姐身份，在北荒大肆搜检俘虏，那岂不是……岂不是朕亲手將皇姐推入了绝境？！！”

一旁的太监是大气也不敢喘，刚才已经有一个御膳房的太监，因为进屋端菜的时候先迈的是左脚，便被盛怒下的陛下下令拖出去五马分尸了——现在尸体还热乎著呢！

如今整个宫闕之內人人自危，就连一向受宠的妃嬪，入恭的时候都不敢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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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无数赌狗爬上了洛阳城墙，带著对来生再也不做赌狗的期盼，从十几米的城墙自由落体，城墙下哗哗啦啦的，像是下了场人雨。

只因江湖上最大的情报机构——天眼阁传来消息，由幽州司马洪毅散尽家財募集的那批幽州游侠儿，在越过止戈线后不足一日，便已全军覆没。

市井小民最是无知，他们是真心相信了那些“大侠”们吹嘘的“砍胡人如切菜”、“以一当百”的鬼话，只当北荒胡虏不过是土鸡瓦狗。

毕竟武侠江湖流传的最多的就是：军队不堪一击，大侠拯救世界。

却不知这批侠儿不知是运气太好还是太差，过线不过百里，便迎面撞上了一支人数过百、装备精良、正在巡弋的胡人精锐。

从飘扬的恶鬼旗辨认，那赫然是北荒十二部中以驍勇嗜血著称的叱利部的王庭精锐！

幻想与现实的碰撞，结果血腥而残酷。

那些吹嘘出来的“绝世武功”在真正的战场杀阵面前，不堪一击。

所谓的“大侠”们抵抗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被砍瓜切菜般屠戮殆尽。

仅有寥寥数人，凭藉著一身或许全点在了“逃命”上的功夫，连滚带爬、侥倖挣脱，被天眼阁的眼线发现——

甚至说不定天眼阁的眼线就在其中。

对他们而言，唯一能称得上“运气好”的，便是他们死得足够快，省去了深入北荒餵狼的路程——虽然他们再也无需奔波了。

天眼阁对此等行为给出评价——行走江湖，腿脚功夫数第一。

皇宫大內，养心殿。

消息如同丧钟，重重撞在年轻的皇帝李绍祖心头。他颓然跌坐在冰冷的龙椅里。

双手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囁嚅著，反覆喃喃：

“祸事了……祸事了……完了……”

十二年前“未央之难”的恐怖记忆，如同挣脱牢笼的恶鬼，瞬间吞噬了他的心神。

破碎的长安、冲天的火光、奔逃的惨呼、胡人狰狞的面孔……孩童时期被深埋的恐惧和无力感，再次將他牢牢攫住。

极度的恐慌中，他竟一时忘了，当年是谁在尸山血海中护著他一路南逃，是谁在洛阳殫精竭虑为他奔走，稳住朝堂，才將他扶上这九五至尊之位！

他猛地从龙椅上弹起，状若疯魔，一把揪住身旁太监总管的衣领，双目赤红地嘶吼：

“快！快去！传朕的旨意！让所有人都回来！所有越过线的人，全都给朕撤回来！立刻！马上！！”

他面容扭曲，几乎丧失了理智，什么皇姐性命，什么皇家顏面，在巨大的恐惧面前都已不再重要。

太监总管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却不得不苦著脸劝諫：

“陛…陛下息怒！息怒啊！且不说旨意能否追上那些已经散入北荒的人……便是要传令，也需派出更多人马，这…这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