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月悬中天。
遇仙坊上方的山壁洞府区,相较於下方的灯火辉煌,显得格外清冷寂静。
两道窈窕身影,却几乎同时,沿著不同的山道小径,来到了林渡那处简陋洞府的门前。
洛惊鸿脚步最快,带著一股兴师问罪的决然,刚要抬手叩门,却听身后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
她警觉回头,正对上苏清柔那双在月华下瀲灩生辉、却又清冷孤高的桃眼。
两人俱是一怔。
洛惊鸿心中巨震,她认得这张脸!
她怎会深夜来此荒僻之地?
苏清柔黛眉微蹙,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劲装打扮、毫无灵根的女人,又瞥了一眼那简陋的石门。
心中那点因林渡“无视”而生的不甘和好奇莫名地被眼前这幕搅得更乱了些。
“哼,这凡人果然不是什么安分之辈,深夜还有女修寻上门?”
她天生傲骨,岂肯与一陌生女修同立一门之前,做那等爭风吃醋或盘问缘由的掉价之事?
更何况还是为了一个区区凡人?
念头及此,苏清柔心中那点探究欲瞬间被压下。
她的下巴微微抬起,流云袖袍轻轻一拂,仿佛只是路过此地。
眼神淡漠地从洛惊鸿身上扫过,连半分停留都无,更未发一言,身姿裊娜地转身,竟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径直融入夜色山道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来得突兀,去得更是乾脆利落,只留下一缕清冷的幽香。
洛惊鸿被这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一幕弄得怔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来。
那位苏仙子……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她摇摇头,將疑惑暂压心底,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叩响了石门。
“林渡!开门,是我,洛惊鸿!”
石门很快打开,林渡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神色平静地看著她,似乎对她深夜到访並无意外:
“洛姑娘,有事?”
洛惊鸿看著他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再联想到方才离去的苏清柔以及聆月小筑前他与那舞姬红綃的牵扯,心中那股“怒其不爭”的火气又蹭地冒了上来。
她挤进门內,环顾了一下这简陋至极的洞府,目光最后锐利地落在林渡脸上,语气不自觉带著一丝质问:
“林渡!我且问你!你今日拒绝任务,晚上便去了那聆月小筑,还与那等女子纠缠不清!
你……你可是觉得仙路无望,便自暴自弃,要流连於那烟之地,沉溺声色犬马了吗?!”
她越说越气,声音不禁提高了几分:
“我等求仙之人,当坚守道心,勇猛精进!纵前方万千艰险,亦不可失了向道之志!
你如此行径,对得起你往日付出的艰辛吗?!”
林渡安静地听她说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反问:“洛姑娘今日前来,便是为了质问林某这些?”
洛惊鸿被他这冷淡的態度一噎,更是气结:“我这是为你好!不忍见你误入歧途!”
“道心坚否,在林某自身,不在他人之口,更不在是否踏入某地。”
林渡语气平稳,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洛姑娘若无他事,便请回吧。林某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