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不算太重,却带著一种程式化的急促。
紧接著,一道刻意放得和缓的嗓音隔著门板传来:
“林道友?林道友可在?我等邻里甚是担忧,特来探望道友安危。”
这声音听起来颇为耳熟,语气似乎带著关切,但那“探望”二字却说得轻飘飘。
林渡眉头微蹙,正欲开口。
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门却已被人从外面“吱呀”一声推开,根本未给他应答的时间。
月光涌入,映出门口站著的五六个人影。
这些人林渡都眼熟。
是与他同在这片山壁洞府区“扎根”的邻居,一群同样挣扎在仙路底层的求仙者。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微胖、麵皮白净的中年人,唤作钱贵。
据说早年做过凡俗帐房,最是精明算计,平日里总爱以“老大哥”自居,实则无利不起早。
他身后跟著的,有沉默寡言、以採药为生的黑木;有眼神闪烁、惯会溜须拍马的侯三;还有一对看起来老实巴交、却总被钱贵当枪使的王氏兄弟。
平日里,这些人虽为邻居,却並无多少交情,甚至因爭夺稀薄灵气、坊市零活而偶有齟齬。
此刻他们聚在一起,脸上那“担忧”的表情显得格外虚假。
眼神深处闪烁的,更多的是好奇、警惕,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
他们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洞府內狼藉的景象,掠过那被捆得结结实实、气息奄奄的墨农,最终灼灼地定格在那冰冷的修士尸体上。
呼吸都明显粗重了几分!
林渡心中瞬间雪亮。
从这没规矩的进门便知,探望是假,探听虚实、趁机抢夺才是真!
心念电转间,林渡脸上迅速浮现出极度疲惫与痛苦之色,身体微微佝僂,用手捂住依旧剧痛的肩膀,咳嗽了几声,声音沙哑虚弱地开口:
“原……原来是钱道友和诸位邻居……有劳掛心了。
確有几个毛贼闯入,已被我拼死击退……咳咳……”
他故意说得含糊,將击杀修士说成击退毛贼。
钱贵那双精明的眼睛在林渡身上滴溜溜一转,將他那“虚弱不堪”、“强撑伤势”的模样尽收眼底,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他脸上堆起更加“和善”的笑容,快步上前几步,仿佛很是关切:
“哎呀!林道友果然受伤不轻!我就说嘛,那般大的动静!”他摇头嘆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友真是受苦了!不过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啊!”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为难”和“担忧”的神色:
“这两具尸身留在你这洞府里,终是不祥,也容易招惹是非,万一引来他们同伙的报復……唉,你如今又伤得这般重,怕是经不起折腾了。”
他搓著手,一副完全为林渡著想的样子:
“依我看啊,不如由我等邻里帮忙,將这两具晦气东西拖出去处理掉,也算帮道友去了个心腹大患,免得日后麻烦无穷啊!道友你看如何?”
他话说得漂亮,语气却带著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